“呼啊——这该死的夏天就得喝冰啤酒才够劲！”Wells面色潮红，把只剩泡沫的啤酒杯再次推到查尔斯面前，“查尔斯，再来一杯生啤。”
“希望Wells先生不要像上个礼拜一样让我们叫William小姐找人带你回去。”一个优雅的女性落座在他左手边；他扭头一看，先是诧异的询问，又随着视线的清晰而改口：“Willi——欧米伽？你怎么来喝酒了？Soil呢？”
“先生啊……他去北边处理自己的一些小玩具去了。我闲来无事就想着来喝两杯，不行吗？查尔斯。”欧米伽的一举一动尽显一名窈窕淑女的姿色，随着她的呼唤，查尔斯已将红酒送上吧台，推至她身前。
“害，只是对你会出现在这里感到些许意外。哈——”Wells将杯中啤酒饮下大半，酒意正酣，“正好，那个——”
只见Wells故意凑到欧米伽身旁，嘴巴对准别处错开嘴中的酒气，用低弱但他人难以察觉的声量，说了一句：“傻逼，”
接着收回身子左右看了看，耸了耸肩：“看来那个家伙确实不在，那我直问了，咳——”
“那个家伙是怎么爱上你的？”
欧米伽被他问得差点失笑，险些把嘴里的红酒漏了出来：“就问这个？”
“趁那个家伙不在干嘛不问？”Wells又往嘴里灌下半杯啤酒，将酒杯递给查尔斯，“你是不知道上次我问那家伙这个问题他好悬没把他皮鞋踹飞了。”
“哈哈哈哈哈，我说先生怎么有双皮鞋变形得那么奇怪，哈哈哈哈……”
“别笑了，说事。”Wells接过啤酒，喝下两口，又往嘴里抛入几颗花生，咀嚼着催促道。
“哈哈……”欧米伽压住笑意，抬起高脚杯又饮入一些红宝石色的酒液，“真要说的话——日久生情？”
“啊？”Wells放下啤酒，扭过头，以为自己漏听了什么重要情报，“就没了？就这些？”
“不然呢？”欧米伽面带笑容，“还有什么能比时间更适合作为爱情的辅料呢？神位吗？”
“等等，日久生情，你在玩谐音？你不会……”
“谁知道呢？哈哈。”
“你别笑了啊。”
Soil刹住车，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关掉通讯器，眼神中流露出在他人面前从不会展现的疲累，还有一丝忆起过去的心酸与淡然。
他的眼神随着后视镜上的点点白光挪上夜空，看着璀璨的繁星，摇下车窗，感受着林间的夜风吹过他的发丝。
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夜色
是吗？都快记不清了啊……
都过去那么久了吗……
“理论模型不对，回去重做。下个礼拜我要看到我要的——”
“你还要折多少个D级进去？！我已经把申请来的七成的D级都交给你了！可你呢？！你根本——”
“抱歉，但如果你还是在未经报备的情况下擅自离开设施，那我也爱莫能——”
“滚！！”
麦尔肯朝着黑暗中的那只模糊的松鼠狠狠抛出一听空罐，喘息着，从塑料袋中又掏出一瓶啤酒起开，仰头就要喝下，一股苦涩的味道却冲进了他的口腔。
“咳咳，呸。”他匆忙转头吐出口中焦黑色的苦涩液体，转过手腕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罐头上的名字——『雀巢咖啡•特浓』
“…去你妈的傻逼咖啡。”
麦尔肯那本就郁闷的心情被这瓶不知何处冒出的咖啡彻底引燃，他向着远处的树干挥手砸出手中的苦咖啡，可那些咖啡全都顺着惯性从罐口飞溅而出，那些液体在月光的映射下变成焦糖色，那一刻对他来说很慢，他看见了月光平静地笼罩着一切，那些液滴犹如失重般飘在空中，但随即那些咖啡就把他的白大褂的一边染成了咖啡色，咖啡罐撞在树干上，跌落在草丛中。
他看着被弄湿的衣服，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跪在地上，崩溃又不知因何崩溃地哭着，他的嘴不自觉地上扬，明明他要哭，可脸上却又有着摆脱不掉的笑。
这是他在漫长的童年中习得的疾病，他或许确实该听苏博特的去约一下心——
他是叫苏博特吗，
还是叫苏文，
该死他叫什么，
那个家伙，
那个给我开脱的家伙，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我为什么连他的名字——
他到底叫什么？
我为什么记不起来，
我为什么连他的名字都能忘掉，
我明明什么都干不好，
我到底有什么用，
我能记得什么，
我能做什么，
我为什么连我的脸都控制不好，
我只是想哭而已，
为什么连畅畅快快地哭一场都做不到，为什么？
只是被咖啡弄湿了衣服而已
这有什么值得哭的
你这废物究竟能干成什么？
你什么都干不成！
你的所有失败都是咎由自取
你甚至拖累了他
你有想过那些因你而惨死的D级吗
没有人知道并在意他们的死相，除了你以外
你亲眼看着他们被时空间的错乱拉成丝再扯碎
你甚至用枪打断了一个D级抓掉指甲想要求生的手，哪怕他本就会死
你怎么能做到那么冷眼旁观
你配活着吗
你值得活着吗
你为你身边的人带来了什么？
痛苦，付出，劳累，惩罚
你是什么？
你是垃圾，杂碎，猪猡
你什么都不是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夜风拂过他的头发，枯叶落在他的肩上，他从一旁摸来装啤酒的塑料袋，看着上面的便利店商标，苦笑着将它戴在头上，系紧了脖子上的带子，躺在洒在草地上的咖啡上，静静地呼吸着，感受着塑料膜一下一下地贴在脸上，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袋看着天上的月亮与繁星，塑料薄膜内越来越潮湿，严重的无力感袭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里面的氧气越来越少——
砰
枪声响彻在设施外10公里远的林地中，那枚子弹擦着他的耳朵穿过，射穿了塑料袋，新鲜的冷空气从孔洞中疯狂地涌入，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还有背后沾着咖啡苦味的青草香味。
一个人走过来拽住他的领口，一下一下地上下颠着：“你这家伙想干什么？以为自己一个人去死很快活？你以为你死了大伙会很爽吗？！你以为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而伤心吗！？！她都快急疯了，她的人格芯片都快烧坏了！除了我，你有没有为了她想过？！”
“马，马克……”
“先生。”一个行动艰难的机器人从苏博特的身后走了出来，“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侦测到您的心理波动剧烈，您的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升高，血氧降低，您的耳朵流血了，您……”
“她根据你的传送器找到了你的传送终点，又介入监控网络发现你买好啤酒后就跑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他妈油门都快踩死了才捡回你这死狗一条狗命，还不快谢谢你爹。”
那个机器人一步一顿走了过来，麦尔肯察觉到了她的行动系统肯定是因为人格芯片的过热受到了损伤，他推开马克，急忙站起身，扯掉头上的塑料袋：“欧米伽，你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
那个机器人突然扑在他的怀里，抱住他，吓了他一跳，发声器发出有些失真的请求：“先生…请不要……离开……”
“好的，好的……”
苏博特叹了口气：“给她的电子脑检查好之后就走吧，老子今天晚上还要值班，别害我被上报给安全部，我他妈还要混安保主管的。”
他以前从没在与他人的接触中有过这种感觉，可现在……
这副冰冷的铁皮，却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他的嘴简单张了张，说话的音量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究竟是否能够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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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在这里干嘛呢？”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Soil身后，她手撑在Soil肩上，吓了正在喝酒赏月看星的Soil一跳。
Soil在回过头的瞬间借着被吓到的表情遮盖掉自己那副忧郁的表情，平淡地问道：
“那个蠢逼是自己走的还是有人接的？”
“说是要自己走，可看他出个门在门框上撞了三回的样子看，让William小姐早早开车在门口等着是个明智的选择。”
“下次在他的啤酒里多掺点水，其他酒就不用了。”
“好。”
“要来做吗？我看你这架势就是等不及了。”
“早就想和先生打野炮了，我不客气了。”
“可别把我的褂子弄脏了。”
“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欧米伽就把自己的嘴凑了上去，和对方的嘴唇静静地重叠在一起。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