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红的午餐肉片在冒着金黄油丝的锅里翻转,转眼间又被摁在了炙热的平底锅上,那一面似乎被煎得冒出了带着点干的肉皮;一旁的铁锅里闷着的肉酱开始发红、发稠,混杂着点番茄味的胡椒香味溢满了厨房;炉灶上的小锅里,白净的意大利面开始变黄、变软,清水也冒起了泡;似乎只有烧烤架上的三文鱼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静静的享受着火焰的温和。
“你大概是我现在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和我在这里一起吃晚餐的人了。”Edam翻动着锅铲,把一片煎得金黄的午餐肉抛向空中,又伸出冒着泡的油锅,午餐肉不偏不倚的落在锅的中底,“火候还不够,应该没人愿意吃三分熟的。”
“唉,能让我走了么?”Hodness清纯的脸上露出几分烦躁,“Broadcast应该会着急的!”
“我有说过不让你走吗?”Edam取了一根长汤勺,用力地搅拌着汤锅里的,浓稠的肉酱。他放下汤勺,转手从木质厨具架上拔出了一把筷子,伸进喷着香味的锅里,夹出了一块布满了深棕色的肉类纹理又厚实的牛肉,上面还沾着些许番茄汁。
“那你为什么不把那玩意关上?”Hodness一把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这该死的磁铁在这我怎么走?”
“别急,我也不会伤你,只不过是和我一起吃个晚餐而已。要来一块吗?”Edam将被筷子夹着的牛肉放到早就铺好了生菜,挤上了盐末的碟子里,伸出手端着碟子递给Hodness。
Hodness被牛肉的香味吸引住了,她从未闻到过这种香味,一种拥有不知名的亲切的香味。
“来就来嘛……”Hodness用一把短小的餐刀切开了牛肉,棕色的汁水从刀口的一旁缓缓的流了出来。她叉起了一小块牛肉。
“好吃吗?”Edam把煎成深棕色的午餐肉盛在铺着绿色生菜和深红番茄酱的瓷碟子里,两只手把瓷碟送到摆设精致的餐桌上来。
“呜哇……”Hodness把脑袋从碟子上抬起来,顾不得擦沾满了肉汁的嘴,“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Edam用干燥的白布擦了擦他的餐刀,刀刃上闪出一阵锐利的白光。“真的好吃!”
淡红色的午餐肉片,被煎得成了深棕色,滋滋地冒油,与黑胡椒肉酱一起散发着香味;黄津圆润、筋道爽口的意大利面浇上冒着热气的番茄牛肉酱,面条变得棕红,仿佛融聚了番茄与牛肉、胡椒的精华;被烤的干巴巴的三文鱼肉片,撒上了一点烤熟的豆子,在豆子的香醇与火焰的炙热交融间,竟生出如饼干般薄脆的口感。
“啊呜……”Hodness大口地吞着煎得柔软的午餐肉,手里的刀叉停不下来,“你竟然这么会做菜……”
“谬赞了,基本的生活技能而已。”Edam用闪着光的餐刀挑起了一片三文鱼肉。
“呜哈!”Hodness好容易把埋在碟子上的头抬起来,“还有吗?”
“当然有。”Edam盛了一碗清澈的虾肉海参汤,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海带、红润饱满的虾肉与乌黑粘稠的海参在汤里活似的游动。
“啊呜……”
“哈!”Hodness放下了叉子,“真的好吃。”
“非常感谢你能此般赞赏我的厨艺。”Edam刷完了最后一个盘子,扔进了一旁的一大堆盘子里。“从你吃了这么多就能看出来。”
“嗨……你做的也是真的好吃。”Hodness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嘶!”餐厅里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音。
“哦,我的磁铁看来成功了。”Edam把红色旋钮拧到尽头,“磁力已经消失了,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机械配件。”
“哈,没有嘛。”Hodness完美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我感觉很好。”
“但愿如此。你不要离开吗?”
“我再歇一会,这里的味道太好闻了。”Hodness趴在了长椅上,“刚才吃的太撑了。”
“我要走了,后会有期。这里的光有些太强了,我帮你关上灯吧。”
“好的。”Hodness懒洋洋的翻过身来,注视着这间大餐厅。
Edam走向了一个红色开关。
“啪!”
他的耳机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机械英语:“The cognitive harm has been removed.”
此时的Hodness,正惊讶于她眼前的景象。狭窄的铁皮包间,密不透风的钢板焊接,昏暗闷热的狭小空间,与一个细长的,散发着恶臭的深沟,Edam的座位早已不知所踪,在Edam“就坐”的地方摆着一盒撬开的空罐头,而她正蹲在深沟上面,面容迷茫,手里攥着一把棕色的粘稠糊状,滴着滑润的液体的不明物体。一股恶臭从她的胃里袭遍全身,甚至有从嘴里奔涌而出的冲动,几乎是有知觉的地方都能闻到这股挥之不去的,一言难尽的,不可言喻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