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与浇在可可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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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上梯子找到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自传,接着将提灯挂在梯旁的钩架上,翻到先前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借着提灯的弱光继续看了下去。

翻开的每一页几乎都有各式各样的书签,那是别人留下的,他们也许早就不看了,也许只是曾经寥寥翻过几页,每种书签都代表着一个人,而每个人又看过不同的,写过不同的,印过不同的与各自的书。

有人将稿纸掷入垃圾桶,故事并没有消失,但它已死,它会被丢入黑暗的焚烧场,而其中有用的地方或许会被自己的主人重新拾起,或成为新故事中的一部分,或成为那人灵魂的一部分。
但大部分,都不过是被腐烂成了被风一吹就会消失的连痕迹都不会留下的东西罢了。


人们看到的死亡只是场闹剧。

他喜欢玩闹,以至于从无时不刻不想弄死自己的手里活下去的这种博弈对他而言更是一种绝佳的游戏。

当然,他也早就忘记了自己喜欢游戏的目的是什么。那是由许许多多的他物堆积而成的,而现在这一坨思路中已经很难再去挖掘出其原本的样貌了。

这是书中很后面的内容了,书的前半册足够让人难以下咽,作者用可以去当下一任撒旦般的语气写了太多太多的破事,而又风轻云淡地让这些破事一一转移,最后流到自己手上的只剩下了无尽的财宝与尽数的名望。
万事皆三,只要吉兆降临三趟,那好事就会降临。
他有了自己曾经想要的一切,钱,财富,名望,声誉,荣华富贵,用不完的钱,以及——
老套的空虚。

他翻过一页书,背朝着梯子坐在上面,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书库。他一边调整着提灯的亮度,一边把屁股挪了挪以让自己坐着更舒服些。随后又继续看了起来。
已经好几页没有看到别人的书签了。

倒不如说,他一开始就指望着这些。
故事的转折是从一次自杀开始的,但既然书没有结束,那就说明了他也并没有真的去死,否则这本书还能是他的学徒编了后用他的名字发表的不成?
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兀,剧情根本衔接不起来,以至于书签几乎盖满了那一页以及后面的两页。

这段剧情在后续好几页中也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似乎那只是作者编出来的一个玩笑。
但书页的材质逐渐变得奇怪,就像是一张张被按压过很多次的稿纸,上面的笔迹摸上去似乎就像是刚刚有人才用钢笔写上去的一样,而字迹之下又有着浅浅又难以看出的淡迹。
他没有在意,只是继续翻着,就像一个简单的读者,简单地看着。

他感觉到无力,他感觉到迷茫,他在自认为什么都拥有的同时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手中,一切的拥有又如同在流走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般流走,甚至不如抽烟多年留下的肺病。
他会在喝酒时发愣,又为了习惯性的不必要伪装而拿起酒杯装作自己只是在品味酒的醇香。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敛财,让越来越多的聚光灯照到自己身上,他眼前的光越来越让他睁不开眼,他的身边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
他是在渴求他人的关怀吗?
怎么可能,他有了足以光明正大买下一颗恒星的资产,他跳进去时的温度不比这高多了。
……
他是。

我笑了。笑得那么大声,笑得无一人在我身旁。
不,还是有的,但我对他笑不出来。

越是像个朋友的家伙就越不能当做朋友。
他说他希望我与他倾诉,让我不用如此压抑。
他错了,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代表着他根本不懂,我就更加不可能对他掏出我的心。
光是掏出来时泄露的核废料堆积而成的象脚都够淹死那家伙变成的浩克30回了。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吗?
我当然是,我折腾了那么半天,到头来不还是为了钱。
那一句是逃避吗
……那当然是。
明知自己自私却不去改变,这是一种自私;自己的心事从来不去明说,只靠只言片语却希望别人能看懂,这是一种自私;渴望依靠死亡的威胁来使自己获得关怀,却又真的想要靠死亡去解脱,这对那些过来关怀你的人也是一种自私。
在自己的心上给自己挖坟我还真是一把好手。
自杀对你来说是一种手段还是一个目的?
都是,都可以是,但两者的需求不同。

以上言语皆为胡扯,可信度不可考据。

洗澡时突然发癫想要卖疯,看了一眼被蒸汽糊死的监控探头,遂作罢。

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非常稳定。

不被人看到的死亡没有意义。
而只有理解三次,才会明白这本钉在棺材里的书到底讲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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