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lie快速地浏览着手中的文件,视线突然停住。她抬起头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女孩,轻声道:“Trisha?”
女孩睫毛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回答。Carlie确认Trisha是她的真名。她不禁心里暗暗抱怨,为什么RJ非得要她来审问这个女孩。
Carlie站起身拉开审讯室的门,看到门外的Anita被开门声吓醒,不禁又叹了口气。“你怎么出来了?”Anita的声音带着困意。“反正Thompson这会儿不在,开点小差嘛。”看来大家都不想用审讯的方法来对待面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个坏人的女生。她斜靠在Anita办公桌旁的墙上,盯着对面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上不断播放着Trisha在审讯中的面部表情,镜头迅速地捕捉着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丝语气的微妙变化,以便Carlie和Anita分析。Anita又一次抬起头来,看到Carlie还在盯着显示屏,忍不住起身把它关上:“我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孩子有什么需要审的,她自始至终说的都是实话。”
Carlie颇有同感:“话是这么说,程序也得过一遍啊。再说了,有些抑制面部肌肉的药物也会掩盖住应有的说谎迹象。并且,如果一个人一直期望着说出某一段话,他说出的话也有可能没有说谎的迹象。”
Anita有些惊讶地看着Carlie,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到这些的?你的大学专业可是和心理学没有半毛钱关系啊。并且你现在没有超过25岁吧?”
Carlie略带自豪地笑了:“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门突然被人一把拽开,Carlie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RJ,递上了审讯报告。后者同样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薄得有些敷衍的文件,一言不发地走向审讯室。Anita把脸藏在了一大堆文件之后,但是她的眼角告诉Carlie她在偷偷地笑。Carlie无奈地离开了那面墙,走到审讯室的另一端。
“Trisha说的全都是实话。她承认自己曾目击了HYDRA小分队的行动,但是因为过于害怕而漏掉了一些细节,这也肯定是可以接受的。”Carlie补充道,佯装没有注意到这一次的审讯报告薄了不少。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写的嘛,又不用花笔墨去描述谎言,但Carlie不敢说出这句话。她看到RJ的面部肌肉始终没有放松到原来的程度,心顿时沉了下去。
果然,RJ草草地翻完了那一份报告,抬起头来:“可以接受?让我来告诉你吧,在Trisha所供述的时间段以后的一小时内,那所大学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有武装人员撤离。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原地蒸发了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自称是叫Trisha的女孩是专门负责帮他们制造舆论的人呢?”
Carlie耸了耸肩:“那不是我们部门的任务,我只负责识别谎言——”
“——并且装作你没有脑子吗?”
“……”
“我可以马上给你调部门,如果你认为这个部门的工作不需要用脑子思考的话。你可以成为一个不算太坏的外勤特工。”RJ说完之后,背对着Carlie走出了审讯室。
Carlie思考了一秒钟后,转向刚刚从文件堆后探出头来的Anita:“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他要把你调走吗?”Anita不解地问。
“他刚刚背对着我说话的时候……在笑?人在微笑的时候声调会略微变高,不可能会错……”Carlie颓丧地坐到Anita旁边的空椅子上,“外勤部队是不是……特别可怕?”
Anita没有说话,但Carlie认出那是一副“我也很同情你,但是我帮不了你”的表情。
突然,Carlie和Anita的手机同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她们同时拿起手机,却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同样的文字:
“明早不用开晨会了,七点直接去S.H.I.E.L.D. 697上报到,随外勤部队一起勘察现场。”
——Agent. Thompson
“还好,居然没有丧心病狂到给我们调部门……”Anita感叹了一句,一抬头却看见Carlie仍旧气愤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有另外一条信息:
“Please BE there on time, Miss. Always-being-late.”
——Agent. Thompson
Carlie小心翼翼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自己稳稳地坐在实验室C-01的窗框上,两条腿悬在半空中。“不知道实验室的窗户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高……爬上来就挺不容易的。”她暗暗地嘀咕着。窗户里面还有讨厌的长长的厚重窗帘,Carlie笨拙地用手拨开,扫视着周围的场景。她没有急着跳进屋里,而是等待着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后,仔细地观察着窗边的物品。
这个实验室看来是很多年都没太有人用过了。窗户边杂乱地摆放着桌子和椅子,上面全都蒙了一层灰尘,为整个实验室凝重的色调又增添了一抹阴暗的气息。Carlie皱了皱眉,左手轻轻一挥,控制隔着半个教室远的电闸向上扳起,实验室顿时明亮了许多。Carlie转过身,询问身后窗外的Trisha:“你当时也是这么进来的吗?”
Trisha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当时没有开灯。”
“我记得你说过你来的时候是下午,应该天也不算亮了吧?可是为什么不开灯呢?”Carlie正要去检查离她最近的桌上的化学药品,闻言停下了动作。
“因为……我怕别人发现我回来了。当时的时间是不允许跑出来的。”Trisha的言辞似乎有些模糊,Carlie脑海中立刻浮现出RJ如果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她决定先把这个疑问保留下来。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勘察后,Carlie并没有发现任何HYDRA来过的痕迹,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他们来过的话,那岂不是要和Trisha正好碰上?Carlie这才明白为什么单独派她一个人来这个实验室寻找线索——因为他们需要确认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
Carlie逐渐开始反感这一次的行动安排了。她百无聊赖地走近了偏里面的几张实验桌,无意中看到其中一张桌子上的酒精灯翻倒了,一小部分酒精洒到了外面,但所幸没有起火。虽然她从来没有选修过化学,但是她也明白这是不安全的。她伸手去拉装有抹布的架子,却发现架子纹丝不动,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光晕笼罩其上。
“Trisha,站在原地不要动。”Carlie下意识地发出了警告。
实验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凝重。
Carlie小心翼翼地保证自己与桌子之间的距离,试着使用扭曲空间的能力让破旧的置物架移动。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置物架的轮子转动了,掉出来一件小小的物品。那件物品摔到了地上,开关自动弹开了。
霎时间,对面的灰白色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HYDRA”标志,刺得Carlie和Trisha下意识紧紧闭上了眼。Carlie顿时明白过来,那是HYRDRa专门用来制造这种标志以表明自己来过一个地方的投影装置,也许是被慌忙间放错了地方。“在……在走廊的那一边,我也看到过一个这种标志……”Trisha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经被恐惧淹没。
Carlie颤抖着手掏出对讲机:“We got a situation here……did anyone copy?”她想起了之前的想法;既然HYDRA也来过这里,那么……
墙上的绿光模糊却又无比清楚地闪耀着,中央的骷髅头似乎狰狞地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