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简洁的人员名单
B·M,斯利比亚,金
愿这些人都可以活着回到自己出发时的地方,还有我,Ed
“这么说,我的名字甚至不值得被完整的记下喽?” Broadcost Machine用讽刺与质疑的眼光看着我这张纸质已经黄腻了的纸条和小队里的其他人。
“名字太长不好记,不要在意了。”我斜着眼向她投去不屑的目光,“你有最新的报纸,对吧。”
“是啊……”她从背包里抽出一份同样黄腻的旧A4纸,上面却写着今天的报刊内容。
“纪念碑计划?”在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我是有些震惊的,在阅读了几行内容后,便感到对政府的一阵近乎于厌恶的轻蔑,“才发生了场流沙,就准备给自己造棺材了?”
旨在保留人类一切优秀的文明成果,包括科技文化及其他方面,广泛可至人类的生活习性及进化历程,以及小城本区的发展史。
……
“切。”我把报纸递给播音机——Broadcost Machine,暂且这么叫她吧。想起下面还有一段关于“行者”的报告:
“行者”之退却盖国之大计,现已成先辈之使,将续于路。
当年打退一个怪物“行者”,放弃了将近半个城区,死亡人数几千人,现在政府内连一支像样的勘探队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在民间招兵买马,政府有些过度的无能了。他暗自这样想。
“这些人都是些无能之辈,”我再一次翻开了他们——这支探险小队的履历,
Ed |
Cen |
我 |
Sibilria |
Fren |
机械师和地理好手 |
Kin |
Cen |
自称考古学家 |
BM |
Cen |
还算熟悉 |
当然,这是我给自己整理的一张便条,主要还是为了在必要时刻估计每名队员逃跑的可能性。这里的每个人,除了我和B·M之外,几乎都是“生活所迫”,来到这里的——或者说加入这支小队。怀才不遇的考古学家和机械师,机械师是个法国佬,西比利亚,地理功底很令人惊讶(包括方向感)。
所有人都上车之后,车门却意外地被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扳住了,敢于扳住已经发动的汽车的车门的人,是一个高瘦的,戴着面具的长发男人,身披着纯黑色的大衣,披风已经裂成许多块,一身行头不怎么新鲜——从物理意义上或者其他意义上都是这样。
“真是的……”我清楚的看到他胸前别的那块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的胸章,高级政府官员颁发的特行章。这也就意味着,想要这次探险用的是公款而不是我自掏腰包,就不能惹到这个邋遢家伙。
“说吧,有什么事?”我更细一步地审视他的行装,越来越就觉得这身衣服的款式可能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朝代的,但在小城这种地方,不合时宜的行头,或者说不像是人会穿的衣服,常见得像便装一样——便装可能都没有这么常见。
他并没有说什么——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安静。紧接着他递给我一张纸条,大意是政府决定临时吸纳他为探险队队员。
出色的地质学家,以及对此次事件惊人的预测能力
这张纸条还是政府的专用通信纸条——可以理解成写在并不小的纸条上的政府公文,一般用在急需或者突发事件上。
这种情况我在这种“官督民办”的事务里见过不少,但如此突兀的插入还是头一次。纸条的右下角还有高管的签名,Pier Kalaero
反正我不认识他/她。
“好吧,坐到后排。”
至于信任?更重要的是政府的经费。但如果他有什么异样,我也可以随时解决掉他,就凭我腰包里的那把手枪——在一座古代遗迹里翻找出来的奇妙机械,杀伤力出乎意料的大,可以让被击中的家伙和他留下的一切痕迹消失的像没出现过一样,具体原理还不能明确,但这些功效可试了不下几十遍了,从未出过差错,是否有必要那个新伙计提一下呢?
下陷区域在一片地势平坦的沙漠里,一片十分突兀的大坑。大坑的周围有一圈只剩下半壁的沙石墙和一些看起来并不简单的沙石柱结构,可能是政府修建的防沙工事,但历时已久,严重的风化使它们的质地变的格外脆弱,因此大多数工事塌陷或断裂了,这也可能是流沙发生的主要原因。
在流沙下陷的区域里,景色不但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可怖,反而出现了一些错落有致的起伏,看起来像是一些人为修建的房屋,可能是被流沙掩埋的旧工业区。
“旧工业区?”BM用很惊讶的眼神望着前面这片错落有致的工业群落,如果是从下陷区的低谷地里向上看的话,可能会把那些起伏当成是高一些的丘陵——实际上是被流沙盖住的厂房,但看起来倒像是古代建筑,屋顶是圆锥形的,很有文物的风格。
“按照政府的安排,我们要抢先搜索生还者,应该是指那些工人。”
外面的营地由我和BM,还有商人负责,我们从车上卸下政府发给我们的特制帐篷,或者说一个迷你金属碉堡——据说可以抵挡极为猛烈的流沙侵袭,折叠起来只有一个板凳那么大,完全可以装在一个书包里,可惜没人背的动那玩意。
地质学家和自称考古学家(以后就叫他考古学家)的人在一处厂房前逗留了将近半个小时,一直在犹豫是否要使用炸药,去炸开已经硬的像水泥墙一样的沙层。最终还是我替他们做了决定,我拍下考古学家的手,让按钮缩进机器里。
高爆炸药只用了一闪的功夫就把墙壁砸出了一个足够坦克通行的窟窿,地质学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能是怜悯那些沙子吧。但我不止被这样瞪过一次。对我来说没什么。
炸开了沙石壁之后,松散的沙子就像瀑布一样封住了刚炸开的大口子,新伙计从袖子里掏出手来,像是碰到了沙墙却又没有细节上的表现,又或者是仅仅将手靠近了沙墙,流泻的细沙中间就炸开了一个大口,爆炸处的细沙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没有来到过这里一样。和刚才的不同,这次爆炸只有火光而没有任何声音。火光也远比不上刚才的定时炸弹鲜艳。
我初步判断他身上应该携带有某种有特殊用处的小型部件或者设备,不然的话也不足以让他在不接触到或者仅接触一下沙墙的情况下就“炸”开一个足以通行的口子——他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情况也不排除。
细沙倾尽之后,终于可以看到这座厂房的原貌。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厂房原来的样子,倒像是一座大小适中的沙丘。被定时炸弹炸开的洞也不像是被炸开的,反而像是原来就有的一个天然洞穴。厂房里面的空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只是散落了几粒细沙,因为阳光照不进来倒是黑的很。完好的工业设备摆放在正中央,一台巨大的金属仪器,表面光滑得发亮,还在发出诡异的光,看起来还在运转。其他地方有规律地摆着一些大小不同的石制仪器,也在和大块头一起运转,这些石制仪器看起来比金属仪器还要精密许多。
“这里看起来是一片现代化的工业设施群。”西比利亚蹲在一台石制仪器前,出神地望着那些缓慢转动的齿轮和用铜丝连接的裸露在外面的电路,电火花还在上面闪烁,是黑暗的空间里除了手电筒之外仅有的一点光源,“这些都是发电设备,大部分是机械结构而非什么能源储存器,利用机械运转时产生的动能就可以进行发电,如此高的技术难度也是它到现在为止只停止在立项阶段的原因。”
“这种机械在报纸上提到过,政府的科研团队刚刚造出来一个实验品,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用上了。”机械师擦了把汗,“真幸运能在今天看到。”
机械师的解说瘾很方便我们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但这时他的一通讲解使我不耐烦,仿佛他是在炫耀他的学识一般。但不管怎么说,政府的科研团队是我唯一认可政府的地方,至少科研团队的主权不在政府自己手里。
至于那个大块头,我倒是认得出来,应该是不久前的新式热能发电机,只是年代久远了些而已——也没久远多少。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厂房之间应该是互相连通的,我们在砸开了一扇可以打开的铁门之后发现了一条不算太曲折的地下通道,通道的尽头则是数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屋,里面的设备有一些还在运转,看起来是操纵前面看到的那些发电机的。这些房间里无一例外的格外明亮,每一间房里都有一盏稀白的发惨的白炽灯。
考古学家,Kin,一路上看起来都无所事事的样子,据他自己说是“没什么好看的”。虽然他一直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但过分的游手好闲还是使我开始怀疑他的来意,直到他对着实验室里的一个陶土花瓶摆设做笔记。
“怎么,你喜欢这个花瓶?”我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要么劝走这个没用的东西,要么除掉他。
“这个花瓶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据我的估计是……七个世纪?”他把用来托着本子的平板电脑递给我,“至少分子检测结果是这么说的。”
在起初我还不相信,直到我伸手握了一下花瓶的颈,那种极端粗糙的质感仿佛有数百只蚂蚁在手心里乱爬一样,上半辈子我肯定忘不掉,手松开的一刻花瓶也便随着手的松弛而碎裂,不出几分钟便化成了一阵风沙,连我手心里沾的那点陶土碎屑也是这样。
事实逼迫着我相信他的话,我也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好奇,在现代的工业群里竟然有一个放置了几个世纪的花瓶?花瓶的年纪或许足以做厂房的祖先了。也没有多少人会把一个古董花瓶——尤其是连质地都达到了古董级的花瓶放在实验室里当摆设,如果是一个新的花瓶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
花瓶里可能还插了几株花,但花应该早就化成灰了。
这些个实验室之间的通道网的中心点,是一间略大的实验室,屋子里面倒没什么值得一顾的东西,只有一扇无法打开的门,但地板中间的一处复杂机械很值得注意。
这出复杂机械有许多细钢丝交织而成,活像西城区的商店里卖的铁丝球,但要比那复杂太多,“铁丝球”的上端是几个分布杂乱无章的开关,单看这些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相互关系。
一行人和开关纠缠了半天之后终于宣布投降——我们很确定这些开关有一定的用处,至少应该和那扇门有一定的关系,但解开开关的工作却总是在最后的时候失败。机械师怔住了,在一番程序化的操作后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铁丝球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复杂与精密,他像个傻子一样地僵立着不动。
我们似乎要在这间房子里待上一晚,然后到明早再商量布置定时炸弹的事情。直到地质学家冷不丁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是机械师如梦初醒般的赞叹。
这些纠缠的铁丝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地开始下陷,它们原来所在的地方空缺成一个矩形大洞,而它们的运动方式好比是把一捆稀松的藤蔓从半空中扔下去,在最后的时候这些铁丝伸展到可以够到下面的地面的程度,我们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座电梯——外形比较特殊而已,需要我们乘着铁丝制成的座位,和铁丝的伸展一同降到地面上。
又一次重复了上述过程之后,经历的几个刻钟的视野内只有沙石的时间,我们到达了地面。
令我们吃惊的是,地面上的景象和我们的预想有很大的出入——一些破旧的房屋,暂时看不出是居民房还是商铺,但可供人居住;成型的高大建筑,相对宽阔的广场——也就是我们降落的地方,以及广场中央的巨大雕像,可能是风化的缘故,已经看不出雕像的全貌。如果抬起头,可以看到这座地下城被包在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外壳中,壳的材质很可能是我们刚才乘“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所看到的过分厚的沙石壁。
提到风化,这座地下城市虽然处于一个闭塞的空间中,风力却格外的旺盛,但还没有旺盛到阻碍我们扎营的地步。所有的建筑都很古旧,很多结构已经残缺不全,整个地下城最完善的东西可能就是在“壳”上悬挂着的那两盏白炽灯了,他们俩是这座城市里的主要光源。这里在政府的详细资料中从未提到,像是一次偶然的发现。这应该是一处古文化遗址,至于具体是什么古代文明还无从考证,但这至少告诉我们两件事:那个考古学家有用了;以及未知的许多可图之利。
古城的通用语言大部分能够被我们理解,这倒挺让人放松的。
机械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蒸发了,就是蒸发了,说他走了,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足迹;说他死了,却又无从寻找他的尸体。他可能是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吧。我们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这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得力助手,也代表着能够归属于我的报酬多了一些。
BM的旧报纸发挥了很大作用,她的旧报纸上的内容可以随意改变,这座地下城的平面图也不例外。我们也幸运到了极点,在一栋危险得吓人的旧楼里找到了一面熄了火的显示屏,重新用电发动它之后才发现它之前播放的画面是一幅某个教会的传教点分布图,但还是一副完整的平面图。只要有样本,BM的旧报纸就能做到一切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栋楼果然还是过分危险了,二楼存放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诸如我们从未见过的霰弹枪、步枪一类。这些枪的结构大多精巧,紧密,这也是它们完全锈死的原因。只有少数弹药还算有些用处,大部分子弹已经哑火。墙上还留下了交火的痕迹,弹痕以及刀剑划出的裂纹,裂纹处竟然有几根树枝,看起来不像是人为安上去的,但也不可能是自然生长的——它们连根都没有,但本该生根的部位却变得十分圆滑且自然。地上散落着几面腐烂了大半的老式木制盾牌,上面刻着一些文字符号,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和那几把枪处于同一个朝代。
所有人都没想到,从二楼下来以后,天花板——也就是二楼的地板,毫无征兆地碎成大块塌了下来,整个房间里全都是扬尘。从地质学家的身后闪出一个大家伙——人形的,具体容貌没看清楚,这个大家伙伸出手臂,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手臂上嵌着饰钉的革质手套,它护住了我和BM,以及地质学家自己,但不幸的考古学家却在三尺开外的地方被活活砸死了。
等大家伙抬起了身子——它好像是毫不费力的就从碎石堆里站了起来,我跑到考古学家生前站着的地方,扒开几块碎石,考古学家的面容已经不清楚了,和我的预料还有一些出入,我原先认为他可以保留一个完整的头部。大家伙在地质学家的背后消失了,仿佛听从他的使唤似的。
按照地图上的说法,这里是边城,有些战火的痕迹也很正常。地图上在城市的中心有一处标记,之后我们找到的数十幅不同用途的地图,也都在城市的中心做了标记。这么说来,城市的中心多少要有些重要用途。
我们的探索工作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威胁——从铁丝织成的“电梯”里下来之后,“电梯”就自顾自的升上去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已知的道路是通往城外的。在去往城中心的路上,我们会在搜索可用物资的同时,寻找足以把我们带到地面上去的路。
从边城开始,越深入,建筑群就越密集,建筑废墟或者老旧建筑的平均高度也越高,建筑的细节也越丰满。看得出来,我们正在向最繁华的地带驶去。大部分建筑的内部,除了食物之外没有任何可用资源——要么是我们几个搬不动的,要么是我们几个用不起的。提到食物,这些建筑里的食物都保存在型号相同的金属箱子里,意外的新鲜,有些建筑里还散落着政府分发的粮袋或餐盒,以及鲜货保鲜箱——政府会为资助的探险队发一些冒险用具,就包括上述的那些。政府单调的标志印在上面,而标志的下面则是生产日期,距今不过几个月而已——我绝对没有看错年份。
这么说的话,这些政府的粮袋应该是近期的人落在这里的,可能是冒险队或者其他的人,也就意味着这片地下城已经有人来过了,幸运的话还会有尚留在这里的人,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可图之利要打折扣了。
不错,角落里摆放着几个旧水壶,水壶上还刻着他们各自的名字:Rivess,Dainnet,Benny,Piedril,Katusuki
果然,我的预料是没有错误的,继续向内城推进了一公里不到,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和我们使用同款的机械帐篷的,像模像样的营地。这片营地曾经的主人似乎是经验老道的冒险家,营地的防御设备出乎意料的完备,不错的铁丝围墙,半人高的泥土掩体和几挺轻机枪,以及一箱机枪子弹,子弹出厂还没到半年。
营地的中央是那个和我们撞了的机械帐篷,也是政府分发的。帐篷里简便台桌上的一把手枪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把手枪的子弹可以装在我的手枪里,发射也没什么问题。子弹壳上似乎刻了些字:
Muttlezo , 103.3.24
意义不明的字母和数字。
这片营地的主人还没有回来,或者说回不来了。我决定用这个这个无主的营地,或者借这个主人未归的营地来休息一段时间。
这一路上我们几乎一句话没说,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闷着头迈步,在我无意中瞟了一眼手表之后才发现我们已经走了24小时左右了,而BM和地质学家愣是没喊一句累,以至于后来我提起这件事时,BM的脸上写满了吃惊,她甚至觉不出自己在这些残垣断壁之间游荡了一整天,并且没有觉得困倦。
地质学家在闲暇之余走出了营地,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我们在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只是坐着聊了聊天,BM和我都睡不着,总感觉眼皮像是被镊子挑上去,用钉子钉死了一样牢固,不可能耷拉下来。我们的精神也不错,从还能聊天这点就能看出来。我们草草的做了些粗糙的点心来吃,因为我们根本不饿。
地质学家还没回来,我们也就不等他了。从他在危楼里亮出那个大家伙开始,我便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威胁的人物。
这座营地距离城中心不远,可以直接望见城中心最高的建筑,一座保存较为完好的精美圆柱形建筑,似乎是承担着教堂的职能。屋顶上有一个可以反光的十字雕像,材质似乎是磨光的大理石。姑且先称它为教堂。
我想要机械地贯彻我们探索这座地下城的行动方式,找一个样本,让BM再次用万能报纸去复制一份教堂平面图。我的想法没有错误,在教堂方圆几里果然有一块破旧的显示屏,在闪光的一瞬间我认出了它所显示的内容,是一份平面图,极有可能是教堂的。
我从行囊中拿出微型电池,连接上导电线,因为没有合适的插头,只好用电线接电线的形式去给显示屏供电。
“咔.”
在我打开电池之前,我听到了一声异常清脆且诡异的机械响声,从显示屏的内部发出,不属于显示屏,也不属于我身上的所有机械设备,包括被我扔在旧营地里的机械帐篷。
开动电池的一刻,显示屏上微微出现了白光,但显示出的却不是我们想要的平面图,白光从显示屏的内部以最初的光点为圆心逐渐扩大,显示屏的结构从内到外地翻转开来,像花朵绽放的时候一样,直到最后我们看清楚了这场极为突兀而精美的爆炸,显示屏已经认不出来它当初的样子了。
“咔.”
那种清脆且诡异的机械响声仍然在持续,规律的像瑞士钟表的摆动一样,每过上几秒就会颤抖一下。渐渐地,这种声音像是逐渐远去一般消失了。
在真正地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并且浅尝辄止地迈了几步之后,我就发现我的一举一动根本离不开BM。教堂内部的结构复杂得不敢想象,数十个或数百个布局密集横纵交错的细小房间构成了这个蜂巢一般的建筑,更可怕的是它圆柱体的外形,这些小房间有着出人意料的纵向深度,下楼依靠的并不是楼梯,而是数十个连贯的小房间之间的高度递减,直到高度逐渐下降到与楼下的房间齐平的地步。相应的,上楼也是依靠数十个小房间之间的高度递增。但由于没一个小房间之间的高度差并不明显——也就一个门槛的事,所以根本察觉不出自己是在向哪里走,是在向上或者向下走。
小房间之间有门窗联通,任何一个小房间都称得上四通八达。几乎每一个小房间都有一盏油灯照明,有些小房间里还有设计成窗户样式的镜子。
我在鞋子上钉死了一根油刷笔,笔头略低于鞋底,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黑点脚印,方便我们辨识走过的路。但在这些小房间里绕了一顿时间之后我悲伤的发现,几乎每个房间都留下了黑点脚印。BM的方向感救了我们一命,终于可以在蜂巢里走出一点自己的个性来了。
“咔,咔……”
在我们两个徒步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我们才从不曾间断的脚步声中发现这座教堂里不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除我们两个外至少还有一个人,以及那种清脆,诡异的机械响声,那倒可能只是座摆钟之类的东西。
额外的那个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响着,伴随着我和BM的硬底靴踏在地上的沉稳声音不断的来回作响,有时我们停下脚步,仔细聆听这种声音时,竟然还可以听到老旧布料的摩擦声。直到它彻底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把行囊里的回声定位器摁在墙上,或许可以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没有平面图或者立体模型的载入,定位器无法显示教堂的建筑结构,只能在空白的背景上来指示声源的位置。定位器上显示这种声音的声源在我们的正下方,也就是我们正下方的小房间里,但声源却不是鞋子或者鞋子与地面的摩擦,根据定位器的模拟,是一件破旧的大衣——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地质学家。
定位器的近程勘探功能始终在开启着,在近程勘探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在向我们靠近的声源,我也可以清楚地听到那种诡异而清脆的机械响声越来越明显。
“咔,咔,咔……”
背后的窗口上一点点地爬出了一台很小的机械车,半圆体,车体外面布满了亮得反光的厚金属外壳,看起来很难摧毁。
机械车还在一点点的向我们逼近,速度和我们的走路速度相近,我们却不知道它的来意以及它的能力,直到BM在狭小的房间内被它机械的追踪逼到彻底伸展不开手脚。它距离BM一米左右的时候,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或者说是飞到足以够到人脸那么高的高度,向BM的胸口猛冲过去。
在BM站着的地方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爆炸,却只能看到少许火光,听不到任何声音。“猛烈”是指BM的伤势,由于她背靠着窗户,她可能已经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轰到另一个小房间里,或者很远的房间去了。
我拔出手枪,趁着它调头的功夫想要摧毁它,手枪子弹在它的表面融化,形成了一层逐渐收束的强酸膜,但在强酸膜干涸到看不见的时候,机械车却没有任何的损坏,仍然在以不变的慢走速度向我逼近,我很清楚只要我走进了死路,我也就和那条死路没什么区别了。
攀爬的用时还是拉近了我与机械车的距离,机械车最终走到了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那时我距离下一个房间的窗口仅仅五米左右。它从地上跳了起来,向我直冲过来,但却没有像撞击BM那样撞击我的胸口,而是从腰间绕到了我的身后,缩小成一块徽章似的东西贴在了大家伙的手套上——地质学家和他的大家伙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想都没想,从腰间的皮囊里抽出手枪,手枪的枪管上似乎被做了什么奇异的标记,一块闪着些许紫色光的骷髅标记。在我瞄准的时候,地质学家逼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大家伙把大拇指弯了下去,这些我都看到了,却没有真正注意到。
“这把手枪已经被我做上标记了。”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听到地质学家的嗓音,沙哑得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嗓门也很小。
大家伙的大拇指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摁下去,从我的右手开始的肌肤开始由里向外地翻转……
[文字中断 、]
啊,胸口感觉还是好痛啊,感觉里面正在燃烧着,但愿写下来能好受些吧……
嗯,还是先来捋一下状况吧,现在回去绝对是不能了,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啊,早知道带些武器了。过会再考虑会合的事情吧,但愿他能脱离那个可怕的东西吧。那么……这段时间,也不能就这样等着,还是先探索一下吧。当然首先还是……
是,还好,虽然不懂这个好像是“紧急调整”还是什么,总得来说确实好多了,起码……嗯,可以行动?啊,这确实该谢谢Hodness了,幸好她发现了这个按键组合,如果没有这个,可能……哎回去再向她道谢吧。
这是木桌吗,断裂得好厉害,应该是刚才撞到的吧,嗯,还有个金属的烛台,上面插着是蜡烛吗?就算它原来是蜡烛现在应该也不是了吧。
好,起来了。那么首先是,纸,在。这个好难弄到的,不能丢。啊,刚才是这个房间吗,原来我被炸飞了那么远吗……
该去哪呢,这边是进来的地方,然后是这边……先去这边看看吧。
(这段纸条在这里断开了)
在这里啊,还真是难找呢,然后接下来是该?算了先下去吧。
……这里……好黑。
啊,好些了,幸好还有个蜡烛……唉,等下,还在燃烧?!
我看看……这里应该是,教堂的下面?嗯,有谁来过这里吗……
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祭坛吧,感觉装饰挺,奇特的……啊,台上竟然还放着东西诶,应该是献祭用的?是……肉?
……好臭。
算了我现在也不饿,也不想吃这个,还是先看看旁边吧,话说这是……
一本书?是几张散落的纸,还有一些……摸起来感觉像是……布?啊那上面应该会写些东西吧,蜡烛在那里来着……
哈,果然有字诶,我看看……写得有些歪曲呢,嗯,“S-i-b-i-l-r-i-a”,感觉好像……有点熟悉,我在哪里听到过吗。
啊对了,人员名单,“S-i-b-i-l-r-i-a”,诶,果然,有呢。
话说这位是……嗯,他好像没和我们一起来教堂?
等下,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啊……那上面的肉……
……
奇怪,好像有什么声音……嗯,像是布料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是我由于最近没休息好产生幻听了吗。
不是,不是幻听,拖拽的声音变大了,好像还有脚步声……
啊,有人在往这边过来了吗?
(这段纸条在这里断开了)
但愿他还没发现我吧……
他跟随我们到这来是因为这种事么,不过按照他出现的地方和这个,怎么看都是太奇怪了吧,是缺失了什么信息吗。
……但愿Edam还能救吧,啊,好烦,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啊。
他是打算……把Edam放到台上?
等下,应该不是,感觉有点奇怪……得尝试换一下地方了。
幸好这里挺黑的。
——祭坛边捡到的手记,不知何人何时何地
其一
[……]
初步推断地下城的基底是一块相当厚度的石质地基,地基应该具有供城市正常运转的基础功能,包括供能等。而我们的入口所在地,也就是这座城市的上层,是一个巨大的拱形半圆外壳,也是有相当厚度的石质墙壁。这块石质墙壁有两个作用,第一个就是作为这座地下城的天花板,阻挡来自外部流沙的压力,支撑起一定的空间;第二个作用就是作为这座城市光源——大型探照灯的载体,承载位于地上的工业区。
这座城市的平面图我大致画出来了,这也是我迷路了将近一个月的成果之一。外城里有很多的武器装备,似乎可以一用,子弹能用的很少,大多数子弹的弹壳都腐烂了,但还有少数子弹能够击发。只是我不太敢用,我不希望因为我在选择子弹上的失误致使了枪在关键时刻的哑火。
从外城到内城,不过是五百米的路程,期间可能需要带上护目镜或者墨镜。这座城里只有头顶上那两座探照灯作为光源,建筑内的灯具几乎全部熄火了,但这可不是什么无根据的论述,头顶上的那两座探照灯,在地面上设有专用的维护室,维护室里的维护工具在我见到它们的时候还是崭新的,至少要比在城市里见到的任何一个物品都要光亮许多倍,似乎是人为维修的痕迹。总之,探照灯可能有专人维护,但这位维护者不太关心城内的情况。
东区(这是指我画的地图上)的酒馆里我发现了很有趣的现象,酒馆内部的设施保存较为完善,还有大量人形沙石,似乎是许多人在一瞬间成为了沙石,保留了他们当年的姿态——喝酒的,打牌的,以及掐架的,看起来像是一面剪影。这种沙石的质地并不紧凑,个别个体甚至一碰就可以散掉大半。这种现象在西区、北区和南区包括分界线地区以及东区的其他建筑都内没有发生,有趣。可能和这座酒馆是一座地下室里的密闭酒馆有关。
[……]
其二
[……]
这座古城距今大概有几百年的时间(这是从一个腐烂的木制花瓶上看出来的),但从各方面来看古城文明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与现代科技相匹敌,包括精湛的枪支制造技术,钢铁工业的异常发达,精密工业的领先——在一栋装修较好的高楼里我甚至发现了几支保存下来的圆珠笔,出墨顺畅,书写感受也不错,至少要比小城西城区的精装礼品店里卖的那种礼品装圆珠笔好用得多,而这还是一支至少保存了几十年的圆珠笔。
完备的供电、供水系统和可以与小城会堂相提并论的光照设计,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因为时间而发生的磨损而已。
建筑设计倒是很有古文明自己的风格,带有一定的日本传统风格——这当然指的是叙事最高层的日本而非现在的日本原籍区,还有少许的西城区工业方格的影子,这个结论不是我提出的,而是由三天前失踪的那位建筑学家在他的笔记里提出的,就此看来,这片古文明多少与日本有些联……也许曾经将西城区作为活动的据点。
注:这个结论似乎不太可靠,我们在探索了城市中心的圆柱形建筑物(下称之为“教堂”)后,综合我们近期的探索发现,以“教堂”为中心的建筑群作为整座城市的运转中心,建筑风格却和现存的任何一流建筑文化都擦不上多少边(或者说都擦边,但不偏向任何一方),推测是古文明的自有文化风格。
[……]
后注:古文明的名字大概是穆特莱佐,至少发现的大部分古文献资料上都是这么记述的。
其三
[……]
政府分发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劣质品,罐头仅仅在双肩包里装了四天左右就变味了,勉强还可以吃,但政府发备的金属支架、攀岩器具之类的东西根本无法使用,手型和我们现代人类不是很匹配。倒是政府临时派来跟随我们的那家伙使用这玩意的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好像是像持匕首一样,反手拿着这些特制的登山镐之类的东西,我们只能拜托他帮我们把政府发的行李背到高处。
政府的预测倒是骇人的精准,委托我们来调查流沙事件,不给我们一点防沙用具,却给了我们一大堆攀岩、登山、照明用品,谁会想到我们进入了一个黑暗,建筑起伏极大的地下古城!
……
这几张手记的一部分似乎被撕掉了
丹尼特一直在硬撑,他都两天没合眼了,愣是说自己不困,像是那点小钱值得他去拼命一样。但队伍里的很多人这几天都没有合眼,在我问的时候却都坚称自己不困,奇怪。但他们愿意为我留下休息的时间。
皮德里的腿看起来好不了了,被这种程度的砸伤了,失血严重的要命。要么把他找个地方安置下来,要么就给他个痛快。带着这种情况的伤口活不了多长时间,更别提坚持到我们走出这座地下城了。
政府派的那家伙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像是有什么目的似的一个人消失了,我可不相信他是走丢了一类的说辞。他比我们都了解这座城市,他甚至可能事先来过,清楚这次所谓流沙事件的真实目的……
我们没有退路了,这时候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
其四
[……]
该死,头越来越痛……睡不着觉……
眼睛根本闭不上……
那家伙……政府派来的那家伙……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自己连句话也没说就走了之后就没出现过……
意义不明的文字组合
撕扯的痕迹
越来越难以保持理智了,只有在写日记的时候才能勉强安静下来一小会,可能是在这座废墟里呆太久了。路上我还因为班迪雷在喝水的时候洒了一些而把他打了一顿,刚才我去向他道了下歉,我的性子越来越难平静了。
头痛,只要眼睛还睁着,头就像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爆炸一样疼痛,但眼睛也闭不上,总会在眼前黑暗的时候看见一些可怕的东西,不敢去闭上……
不明的致歉和抱怨
本尼简直疯了,说他听到了神言,我们就只是在教堂一边驻扎了几天,休息了一段时间而已,他开始对别人挥刀,一直在吆喝着要把班迪雷贡献给一个什么神……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起见,只能先把他锁死在机械帐篷里了。
[……]
其五
[……]
沙中的狂妄之人,在无意志间的残留……
这些念头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脑子中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似乎不是同一人的笔迹)该死,必须回去,即使都死在这里也好,现在折弯回去,政府的人一定会在入口那里等着我们的,我们的冒险日记可以买一个不菲的价钱!
里维斯队长还没有找到我,我得赶紧把它们藏起来或者尽可能多写一点,带着这些东西跑出去,我记下了入口的位置,政府的那家伙已经追了我三天了,我不想死在这……
里维斯队长一直在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甚至有些都不是我听得懂的语言,无所谓了,等我出去把这些手记卖个好价钱,他就成冒险英雄了,真够讽刺的。前几天他想要从教堂的窗口跳出去,却在窗口那里自己和自己纠结了半天,实在荒谬。我把他打晕了,拖着他往教堂的深处走,我知道那里有一处出口,我见过那里!
这都是怎么回事,走了这么半天怎么像是没走一样……这是我出发的地方……是因为拖着一个晕倒的人太沉重了吗……
耳边总是有一种机械声音在回响,原来我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幻听了,有一辆机械小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
那玩意根本破坏不掉,里维斯队长把我踹进另一个房间里,他自己也被小车炸死了……
攥过的皱纹
……怎么会,那家伙……怎么会比我先到一步!?
……
大部分纸张已经碎裂,只有少数几页可以看清楚字
笔记分外的熟悉
其一
[……]
天空到地上,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只可惜降落的终点是一片无际的沙漠。
以切洛伐斯的说法,待他取得兵变胜利之后,将尊我为右相。现在看来是空谈了,切洛伐斯都已经在战场上被天空的骑士斩杀,若我尚留在天空,此身可能已经不保,如此一来,我即被冠上了“流放者”的名头。
戴一个丑陋些的帽子,总比尸骨无存要温馨许多倍。
沙漠无际,但人境的距离于我若一步之遥。走出这沙漠并非难事。我的目的,或许是在这片大陆中心的名为“小城”的人类城邦。
我或许不再以所谓神的身份活着,但我作为天空的子民,天空于我的赏赐尚在我身边,皇后。
这是唯一值得慰藉的事情了。
[……]
其二
破败的边城,凶残的战火……呢喃的学者嘟囔的也不过是些老生常谈,更不用提公堂上口若悬河的政客。只是坐在店员的位置上,每天应付来往的过客,就令人身心俱疲。
人类的城邦不过如此,即使是天空的政堂也未曾腐烂若此。
沙漠边缘的部落,野性尚存,不知何为杯盏,且信奉同一教义,盖流沙神——土人所言,不尽可信。经我的研究,其所信奉流沙教义极易弯曲,或许有一用之处。
此部落者待我较温和,至少未驱逐我等。由此见,此部落可能是我的未来所在,只要扭曲其教义,就可以轻易领导其的民众——尝在走出沙漠之时试过。
此日其民待我仍良若先前者,民尚可治,难处在于天空的视野。
兴国则必精技,以在实际方面击败敌国,则需动用我毕生所学——此非难事,而在于天空之视野所及之处,其技高皆止于中世纪,僭越者无不灭之。“小城”乃一例外,为天空于这片大陆活动的据点,故得以竭力发展。
民有聪惠者献计,穴于地下,逐步拓宽,蓄势待发……
有趣,献计者名为皮尔·卡拉埃罗,似有过在城区留学的经历。
[……]
其三
[……]
建邦之初,常有流沙袭击人之营地,故以沙石筑墙以备之,成效甚好。
小城之民近日从未进入沙漠,想必为狂沙所遏。此亦方便城邦建设,于无人之境下默默进行,待到成功之日,也就无影无踪了,无有暴露之忧。
皮尔·卡拉埃罗,众人之中唯一受过高等教育者,专修建筑学,后由于警方追缉而重返故地。因曾贸然离开部落,沦落到不如庶民的地步。以我等之视角,卡拉埃罗乃此部落现行唯一之有才干,有作为之人,值得一用。
此人有些许建筑天赋,可委派于城邦之基础建设,其智谋亦不输我等旧友。于其领导下之地下防沙外壳建设,历时不满一个月即见雏形。
其信仰者,流沙之神,乃真实存在之物。此“流沙之神”并非神明,乃万年流沙孕育出的魔神,得到了掌控这一小片沙漠的力量——在魔神中可称强盛。但此魔神生性温柔,未曾劫掠,于古部落人民之贡品,多趁其不备而返还。
正处于建邦时期,城内力量空虚,可以争取和平相处。
[……]
其四
给基建大臣卡拉埃罗的信
[……]
受教育率达到一半以上、全部居民掌握通用语言确实是件好事,但办学要等到以后再办自己的学校,现在要让孩子们去小城的学校学习,在那里毕业,毕竟小城再怎么腐败,科技。文化人才还是很多的,如果我们现在就办学的话,不仅会支分开各个部门仅存的那么一批有识之士,办学质量也难以保证。一定要借助什么借口来送出这一大批学生,借口中不能涉及我们自己,因为外界的未知威胁亦较多,穆特莱佐还没有建设完备。
既然我们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城邦,就应该以自己的文明方式去建设。我初到的时候带来的那一套繁琐,老旧的文学方式你们大可不必去遵从它,我不反对你们把它作为一种上流社会的交流方式或者一种文化来看待,但如果把它作为日常交际的必需品,我们就无法接触大部分的外界科技文化成果,科技文教事业就会发展得极为缓慢,因为我们与外部没有共同语言——为了解决这一点,我也在尽力学习通用语言。
……
部落文化可以作为一个学科出现,甚至是主要学科,但不能够作为垄断文明发展的唯一文化。
你的建筑事业倒是干得不错,前一阵我去防沙外壳的施工地点监工时——当然是突击检查,施工的成果竟然和我们在设计图纸上画的的一模一样,看得出来你真的费了一番心血。但既然有这么多精力——你应该放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
防沙外壳的顶部要再次加固,你也发现了,我们的施工用具仅凭自给很难保证,这个沙石壳内的照明灯也没有一个很好的支架。加固了防沙外壳的顶部之后,要在顶部外壳向内的一面安装照明灯,而外壳向外的一面则修建工业区。至于工业区与地下城区的联通路径,我正在设计,有时间的话你也可以参与。
[……]
其五
成事之时的贺信
[……]
和你想的一样,我的确为我们现在所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高兴,有希望的发展前途,不错的保密状态(小城政府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以及逐步在完善的城防体系,我们的板凳也坐得相对比较稳定。卡拉埃罗,我了解你对我一个彻彻底底的外来人的偏见。我尽我毕生所知建设这个城邦,在开始的时候的确有自己的私心,但我已经和这个城邦的命运绑在一起了,在议会正式成立之前,我再怎么说也是一城之君,穆特莱佐的实际掌权人,如果穆特莱佐完蛋了,我很大概率也会被埋没在自然灾害里,或者被打下首都的那支军队当街审判。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我有义务带领整个穆特莱佐走向一个相对理想的未来。卡拉埃罗,从这封信开始,你的职位又上升了一些——从仅负责基础建设到加管部分军事领域,这对你来说可能又加重了负担,但请谅解,城邦之内无人有建设、统领一支现代军队的才能,文教事业还没有与时代齐平。
保护壳工业区看样子还没有投产,期待可以早期进入状态。目前我们的军队编制只有四个整编师——我们学习的小城政府的军事编制,的确比较方便。这四个整编师也不能说是完备的整编师,将近五分之一的士兵缺少热兵器,重武器中上级单位拥有率还不到20%,一定要快点建成军队,在这里批准你向民众稍加索取公费——但不能多了。
说到文教事业,我们不能仅仅闭塞在这个沙石保护壳里,这个巨大的壳仅仅是我们为抵御流沙而构筑的屏障,不应该束缚科技文化的发展。现在民间的文化生活还留着很大的宗教影子,我不反对宗教,但要有一定限度。下一步,我们要把三个中级学校文化类科目改成科学类科目——至少三个,至多五个。这就是下一步的文教改革措施,我在信里提前对你宣布了。
明天到教堂来找我领取信中提到的所有批准或禁止、项目措施的公文。
其六
未标注收件人与发件人的书信
[……]
现在的形势是由人类的阶层来治理城市,掌管大部分权力,而你作为这座城市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从古至今的信仰接受人们祭拜——祭拜也是我们主持的,我在人们心中是他们的“祭司”,最接近你的人。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所谓家道中落式的问题,说个笑话,你可能没有什么“家道”,我对你的寿命还不是很清楚,即使你有所谓家道,也不过是流沙孕育的魔物——这真的只是个玩笑,但你自己也应该清楚。
你说为什么不到地面上去发展?天空可以看到地面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派出他们的兵力攻打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我们胆敢发展化学工业,天空的兵马就会在一夜间驻扎在离我们不到十公里的地方,然后把我们全部剿灭——因为天空的眼睛里容不得人类的发展,在天空上对人类的政策是这么写的:最高科技容忍限度样本为冷热兵器过渡时代。至于旁边的小城,那里是天空在这片大陆上活动的据点,也是天空的傀儡城邦。
至于天空,你看起来很好奇,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
天空是众神聚居的场所,历史早于现在的任何一个人类文明。天空的神明并非是掌控什么的神,而是自然中成分的意志集中体现,水、冰等的意志也就汇成了水之使者,岩石、土壤等的意志也就汇成了岩之使者——理论上来说这位是你的克星。这些神明操控的是事物的本质,而非事物的形态、物态等等表象,他们可以彻底粉碎一支步枪,灰尘都不见的那种,但却无法用相同的力量与方法制造一支步枪。
太久远的历史我不知道,我的记忆起源于天空的战争时期。众多使者为了争夺一个“众首”的地位,发动了这场大概持续了十几年的战争,第一个人类王国卡科里亚在那时候被毁灭了,卡科里亚的科技水平不逊于小城,甚至略有领先,在战争的最后用临时加工的导弹炸死了时之使者。
失去了使者的一种成分并不会消失,而是像原来那样继续流动,所谓“使者”不过是指的在所有能够操纵这种成分的人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天空不过是一群怕死的懦夫,他们害怕的是我们发现它们的存在,因为天空上是操纵本质的神;我们的子民的确英勇,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军事力量还远远不能与天空相抗衡。所以我们要费一番周折躲进地下,来逃避天空的视线,养精蓄锐。
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我才会如此信任你。我信任你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你的出身——你和天空的那些东西没有任何交集。
[……]
其七
急递给边区庶务大臣的信
[……]
工业区发生了故障我倒不太在意,引发了爆炸我也可以理解,至于周围其他野蛮部族的入侵,这是突发情况而非你的责任。但令我不解的是,这种起因、经过以及结果都很明了的事故,处理方式应该也很明确,至少卡拉埃罗有在《应急事故处理对策:军事版》和《基建事故紧急处理政策》两本必修手册中都用了一页的功夫来反复陈述地下解决冲突的重要性——那几页文字其实是我的亲笔。但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军队派到地面上去,同野蛮部族作战呢?难道我们的军队就如此不堪,如此依赖一个开阔的场地吗——按你在报告中所言?我不相信我们装备了最新型的连发步枪,最具破坏力的远程和近程火炮,最厚实的装甲车的强大军队,在地下城这种闭塞空间里——即使闭塞依然十分开阔,会被一些冷兵器都不能完善的野蛮人打败!
在这里我再次重申一下我们的军事作战政策,对于暂时无法战胜的敌人,要以政府的名义去谈和,进行跟踪然后伺机反攻;对于可以战胜的敌人,要做到全部歼灭;对于即将离开战区的敌人,要全力堵截而非追击;对于离开地下战区的敌人,要动用小城的庶务司。而以上前三条的战争场所,仅限于地下战区以及地层战区,对于地上的敌人,就要动用我们扎在小城里的隐蔽力量。
在此向你作严重警告与批评,不要试图因为自己的任何情感,战场上浮现出的任何利益而去违反以上三条规则。那么自然,也给你一个赎错的机会,把这支野蛮部族全部歼灭,不管出于什么方式,不管歼灭的对象是什么——老人,孩子还是妇女,如果你有同情心,那就同情一下可能因你错误的决定而死在战区里的士兵和平民吧。
额外提一句,虽然我是在以书信的方式同你交谈,但你应该明白传递信息的最好方式是电波的序列语言——电子加密通信,理由就是数倍于书信的速度,尤其对于大部分公文信息。使用书信来往完全是我的个人嗜好。
[……]
其八
一份无主的日记
[……]
可恶,小城的军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调了几乎四分之一的兵力,在西部沙漠的边缘处用几天时间构筑了一道防线,正好堵住了唯一可以通行的低谷地带,其他地方也布上了岗哨。看来城里的探子回不来了,发生什么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野蛮部族的侵袭越来越严重,我们在一次遭遇战中抓到了一个高级军官,他只交出了一些写着看不懂的文字的很薄的老旧册子,本打算再审查一次,没用的话就扔掉,但没想到祭司大人竟然亲自指定要这几本册子,还好没扔进垃圾桶里……
纸张断开了,下面订上去的是一张字迹完全不同的笔记
天空很大概率已经发现我们了,小城的军队虽说是在那里构筑了一道防线,实际上他们把炮兵和火箭军队都调到了防线的后方,射程完全能够覆盖我们所处的地方,也部署了非常多的装甲部队。前几天沙漠西端的岗哨来信,在沙漠西端的平坦地区发现了很多来路不明的军队驻扎,士兵的军装正规且完备,但没有装备枪支和重武器,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某个国家的军队,现在不说也知道是谁派来的了。
我们的可调动兵力虽说有几百万的规模,但这几百万兵力从地下搬到地上至少需要一周时间,况且是同时应对小城与天空,形势不怎么乐观……岗哨倒是没有报告在天空军营地发现衣着华丽的军官,这倒是方便了不少,至少不会有哪个神明在这时就参与进战斗,后方针对神明开发的重型武器也快要建设完备了。
我派了几十人的使团去小城政府谈判,不知情况如何,该死……
[……]
其九
卡拉埃罗的回信
[……]
所幸最后的一个重型军备师在小城的军队开始炮击之前全部移出地面,我们装备完善的军队共一百零三万人,在小城的军队对我们的出入口开始炮击之前已经全部抵达预定位置,现在小城军队对出入口的炮击只是白费功夫。预计会有六十三万军队在东部边境抵御小城军队的进攻,以小城军队的素质估量,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剩余的四十万兵力将在西侧的沙质平原地区与天空军队作战,这会是一场持久战。此外,还有部署于地下的十一万后防兵力,以地下战区的有利地形来看,这十一万军队的效能相当于四十万陆军在地面上作战的效率。
地下防区的总指挥部毫无疑问地设在教堂内,那间办公室还是您帮忙腾出来的;地上战区设有西部和东部两个前敌分指挥部,总指挥部则在东部战区的大后方——也就是与小城军队作战的防线的后防近五百公里处,距离西部分指挥部也不算太远,时效性尚可。
战争已经开始将近两周,在防线的侧面小城军队向我们发起了主动进攻,前锋部队被三个师的兵力包围在克莱李山丘之间的峡谷中。我们的军队正在力图迅速解决掉被包围的小城军队,同时截住前来增援的小城后续部队。防线的正面小城军队同样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我军的正规防御未出现任何纰漏,防线没有后撤,但损失较为严重。
驻扎在西部平原的天空军队在西部防线周边地区频繁活动,其士兵常掠夺周围零散村庄或部落,但从未发起大规模进攻,我军未有任何行动。
根据第十六支队护送回来的情报人员陈述,小城军队仍策划发动进一步攻势,从后防调动了大量重武器前往前线,再次申请抽调西部防线五万兵力补往东部防线以应对小城军队的攻势。
[……]
其十
谁人的日记
[……]
战争局势持续向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顺利到了不敢想象的地步,尤其是小城的军队突然全部撤回城内,极大了缓解了我们的兵员压力——不应该说是缓解,应该是直接消除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压力。至于为什么撤回国内,情报人员的说法是小城发生了大规模的内战,原先的傀儡政府已经连军队调动权都失去了。
西部地区的天空军队一直没有取得多大的作战成果,原因很简单——我们使用的是步兵战车、短管卡宾枪,而他们则是良马、阔刃刀。尽管天空士兵的素质惊人,普通士兵都需要十几发子弹才能干掉,但天空军队的士气似乎是一大问题,天空的士兵极少会选择去打阵地战或者冲锋,而这与指挥官的命令无关。
第十七师的反攻取得了极大成效——尽管这未经我批准,十七师的指挥官也已经被问责,可能会在战争结束后就处置他。西部战场上的天空军队现在在马索里亚丘以北,如果我们进一步反攻的话,我们很可能把这支溃不成军的天空军队全歼在马索里亚丘的那片寸草不生的洼地里。
后方的大型航空器械已经投入量产,针对天空的中上级神明开发的重型武器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运抵西部前线,现在正在装载。如果我们取得了反攻的胜利,我们会利用提到的这两种武器,直接向天空的老巢发起进攻,如果不进攻的话,就只能等着天空重整旗鼓之后的下一次战争,倒不如一鼓作气。
[……]
十一
纸质似乎要比前面几张粗糙得多
[……]
待办:撤回地上的十九、十一师,命令十二师在尽力搜集十七师残兵的前提下返回地下战区,第一地层由临时组建的第二十五、二十军团布防,撤回部队到战时总务处领取补给后前往第二地层布防,第三地层由防沙外壳军事防御系统把守。预留第十六、第九师在城内驻防。
地上的局势不容乐观,几个月内我们打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十七师几乎全军覆没,丢失了原防线地界的四分之一。这一系列的溃败都是在天空的神明加入战斗后才发生的,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推断参展的神明是岩之使者、叶之使者。前线的士兵回报仅发现了两个外观、体型、作战方式都有别于其他天空士兵且似乎在天空军队中处于领导地位的人物,结合具体的战报与随军录像,看来我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重型武器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天空军队的突袭已经让人猝不及防,岩之使者更是可以在一瞬间分解掉组成重型武器的所有金属部件,毕竟金属也是一种矿物。士兵们手中的枪支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我们的军队羸弱得如同待宰的羔羊。草木使者使一些爆炸性武器失去了用途,他很聪明地把自己召唤出的草梗树枝缠在了行进的装甲车辆或者不能够触碰火的物体上,致使我们的军事设备处于敌人的干扰下,大大降低了作战效率。
天空军队之所以能够扭转战局,就是因为这两个神明的加入。神明的能力是操控本质,所以我们的军用器械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但神明也是有能力范围的,他们的神力仅能够管辖一小片范围内的物质,在后期的防御战中炮兵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甚至主导了几次胜利的战争。
但就以上观点来看,狭窄的地下战区本来作迅速、彻底歼敌的用途,此时却显得疲弱无力。
[……]
十二
笔迹比前几篇要细
[……]
带的粮草大概够用十个月的,算上路上死去的伤员,可能还要久一些。随行的军队不到四千人,估计如果打一场遭遇战的话只能支撑一个小时,而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毕竟天空上不止有一个使者。
卡拉埃罗的一批人马不知道去哪里了,从开始分头行动以来就没有按照预定的路线走过,在每一个接头点都没有看见他,可能是被天空的军队伏击了,也可能是……投靠其他人了。
撤退的两支军队中的军士在能统计信息的时候,除报告不了解者之外,全部报告为未发现流沙之神的任何踪迹。
……
从被留下作为后卫的二十军团发来的电报看来,流沙之神选择了留下来,同天空遣下的神明抗衡。该死,他本来就是个魔物,神如果要与人战斗可能还费些力气,但神要杀死一个比自己弱小数倍的魔物根本不用几分钟的时间,更何况目前的敌人是他的克星岩之使者,他完全是在送死。
听说边城还有一部分二十军团的残部,在抵抗草木使者的兵力,应该可以为我们拖延一些时间。
剩下的二十军团的十五万军队全部垫了后卫,而这些还可能争取不到足够的时间,但无论如何,二十军团只要可以战斗一秒钟,我们就可以多走一秒钟。
小城的执政党派已经发生了更替,新政府看起来不像是亲近天空的那一派,有争取的机会,或许可以暂时收留我们……再怎么着也要想个办法安顿下伤员和难民。
我们在地下防沙外壳大概二十五公里的地方,看到那里升起了一阵毫无规律可言的散沙,看来要么是流沙之神气数已尽,要么就是岩之使者被逼急了。如果流沙神死了的话,留守在外壳内的部队也就没希望了,流沙神死时候释放出的能量会把他们全部化成沙石,沙石又会在时间中化成细沙。
我们离小城的边疆不到四公里了,马上就要派出一个使团前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次撤出的人都能得到一个稳定的善后处理。
[……]
十三
笔触线条工整细致,似乎是圆珠笔所为
[……]
小城政府只收留了伤员和妇女,少数不愿留在小城的妇女孩子和青壮年男人得到了小城政府分发的援助物资,无非是几顶帐篷,一些简便围栏和冒险营地里一切见过的东西,凑起来勉强可以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冒险家的营地。
政府军最后还是把我们送到了边境以外,我们也不能总是指望小城的援助,总得自己干点什么才行。人们还是把我奉为他们的祭司,我也得承担起这个责任。
该死,这种无聊的挫败感,我一直相信人可以战胜神,但这次的经历像是闹着玩一样地推翻了我的想法,现在沦落到连一个村庄都不如的地步。
把所有的帐篷支起来之后,还有三十多个人没有住所,我就把我的帐篷空出来,支了几个简单的木棚子,和他们一起睡在里面,至少雨淋不到。
存活下来的人大多是信仰流沙之神的宗教派,受过高等科教的人士多战死在地下了。大家一律要求我去继续供奉流沙之神,可能是不知道他已经死在那场战争里了。但既然我作为名为祭司的领袖,就该担起这个本职责任。
……
带来的粮食和灌溉田里产的一些小麦混合着吃,总能熬过去的,刚开始的这段日子谁也不容易,等到灌溉田扩展到十五亩,我们产的麦子大概就够自己吃的了。
日用药品还是需要从小城里买,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头绪,根据经验调制的草药突然没有任何效果,但这就是现实。
小城里的各种慈善基金会总会有人来捐献一些物资,大概是我们的故事在小城里传开了吧。真是感谢他们的帮助,没有这些药品,那些留在这里的伤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十四
断墨频繁,浓淡不一的圆珠笔笔迹
[……]
寺五郎的病看来是好不了了,我给他的家属寄去了一些少见的坚果,办了一席追悼会,真是对不住他们。我以前在天空学到的少许医学知识,在这种病面前完全没有效用。
村子里患病的人还有很多,但患了病的人一开始却只是咳嗽,小城的医生总是把它诊断成肺病或者重感冒,但在病患们大出血、发热的时候他们却总以有事为由推脱,恐怕是比我们还要清楚,但要紧的是想想怎么应对。
……
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咳嗽,早咳嗽的人多是出血死掉了,幸亏有一位愿意来给我们看病的小城的老医生,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想法,得了这种病看来就只能死。
凯斯特发疯似的要杀掉他的妻子,幸运的是我当时离他们不远,凯斯特坚持说他被流沙之神的怨气沾染了,要找一个替身,真是荒唐。
人们不知道是么时候不那么信任流沙之神了,而是开始变得恐惧,总认为我们居住的地方被流沙之神的怨念污染了,或者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流沙之神的怒气,诸如此类荒唐的说法。但再怎么说我们也无法搬走,这里是沙漠里唯一一处有水源的平坦地区。
但大家都要求在靠近过去住址的地方建立一座神龛,去供奉流沙之神,我也真是想不通这样做的缘由……
……
万一有些用处呢……
[……]
十五
[……]
还有体力能干重活的人没几个了,营地里的一切活计只能靠他们来维持,前一阵子来过的医生,大部分都病死了,大家很害怕,都不敢靠近神龛,就只能由我来维护了。
日常的献祭因为没有人手,灌溉田没有人管,只能从以前外界援助的粮食和自己的存粮里分拨,外界的援助突然像断了线似的消失了,生活越来越困难。
还在的医生们还没取得多大进展,反倒是又有几个病重的,昨天我去病房里看的时候,没想到病房的墙壁上竟然都是病人的血,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些身体极其虚弱的垂死病人,不愿再拖累别人,只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了结自己。
……
我的嗓子也开始有点痛,前几天的咳嗽更严重了……
……
根本睡不着觉,眼睛闭上的时候就会被什么人掀起来一样……
[……]
十六
[……]
奇迹般的出现了几个好转的病人,我的症状也有所减轻了,但令我惊奇的是我没有吃过医生们开的任何药,只是睡得早了些。
那些医生整天只会站在病房里背对着我们在做所谓的手术,药倒是减少了不少,但从没见过用完丢弃的药瓶和包装,真是有趣。
掩埋不了的尸体只能被搅成肉泥,供奉在神龛旁边,有些尸体甚至来不及被这么处理,直接就要被扔在一些没有人过往的地方,过几天就会散发出难闻的腐臭味。
早年神明的赏赐竟然在这时发挥了作用,皇后的力量可以轻松把一具完整的尸体剁碎成一些零碎的小块。
营地里的人好像一天比一天少,一些熟人都在献祭的时候忘掉了,因为人也死去了就没有再想起来的时候了,供奉的时候好像可以忘掉许多事情,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
十七
[……]
剩下的粮食不多了,够我们几个吃好几天的,营地里还剩下六个人,其他的人都成了死尸,我给每一具尸体都做了编了排号,但即使是这么有计划地消耗,剩余的死者和活物只够供奉一周左右。粮食又没法献祭,真可恶。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最后的一具尸体也被皇后剁成肉泥了。这可能是最后的一次献祭,如果不是,就要委屈那几位和我一直走到现在的兄弟了,为了抚慰我那位老友的怒火,也只能这么做了。
血迹
撕裂的痕迹
……
该死,卡西里已经被我做上标记了,却还是让他跑了,但好在标记还在他身上。但标记没有什么用处,如果是用标记杀死他的话,就没有可以用来献祭的东西了。
凯尔图姆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凯尔图姆被剁成泥之后瘫倒在祭坛上,这也好,我可以让她去帮我和小城沟通,小城政府那群相信人类的愚蠢家伙正在做什么纪念碑,看起来是在做两手准备……
小城自己也没多少实力,前几天派过来的使节一共有三个,和我协商索要古城的科学技术成果,我还在好奇,跟着他们的描述,在旧物里一通翻找,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什么成果只是以前防沙外壳和工业区的几个入口秘钥。三个使节,只放了一个回去,剩下的那两个……当然是送给我的老朋友啊!
……
按照他们的说法,如果我给他们秘钥,他们会把人派到地下古城里面,至于怎么进去和之后如何,就不在他们的负责范围内了。
古代的遗迹也没什么好珍惜的,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但一批又一批的活人可是急缺的资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