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隙掩散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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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简洁的人员名单

B·M,斯利比亚,金

愿这些人都可以活着回到自己出发时的地方,还有我,Ed


“这么说,我的名字甚至不值得被完整的记下喽?” Broadcost Machine用讽刺与质疑的眼光看着我这张纸质已经黄腻了的纸条和小队里的其他人。

“名字太长不好记,不要在意了。”我斜着眼向她投去不屑的目光,“你有最新的报纸,对吧。”

“是啊……”她从背包里抽出一份同样黄腻的旧A4纸,上面却写着今天的报刊内容。

“纪念碑计划?”在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我是有些震惊的,在阅读了几行内容后,便感到对政府的一阵近乎于厌恶的轻蔑,“才发生了场流沙,就准备给自己造棺材了?”

旨在保留人类一切优秀的文明成果,包括科技文化及其他方面,广泛可至人类的生活习性及进化历程,以及小城本区的发展史。
……

“切。”我把报纸递给播音机——Broadcost Machine,暂且这么叫她吧。想起下面还有一段关于“行者”的报告:

“行者”之退却盖国之大计,现已成先辈之使,将续于路。

当年打退一个怪物“行者”,放弃了将近半个城区,死亡人数几千人,现在政府内连一支像样的勘探队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在民间招兵买马,政府有些过度的无能了。他暗自这样想。

“这些人都是些无能之辈,”我再一次翻开了他们——这支探险小队的履历,

Ed Cen
Sibilria Fren 机械师和地理好手
Kin Cen 自称考古学家
BM Cen 还算熟悉

当然,这是我给自己整理的一张便条,主要还是为了在必要时刻估计每名队员逃跑的可能性。这里的每个人,除了我和B·M之外,几乎都是“生活所迫”,来到这里的——或者说加入这支小队。怀才不遇的考古学家和机械师,机械师是个法国佬,西比利亚,地理功底很令人惊讶(包括方向感)。

所有人都上车之后,车门却意外地被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扳住了,敢于扳住已经发动的汽车的车门的人,是一个高瘦的,戴着面具的长发男人,身披着纯黑色的大衣,披风已经裂成许多块,一身行头不怎么新鲜——从物理意义上或者其他意义上都是这样。

“真是的……”我清楚的看到他胸前别的那块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的胸章,高级政府官员颁发的特行章。这也就意味着,想要这次探险用的是公款而不是我自掏腰包,就不能惹到这个邋遢家伙。

“说吧,有什么事?”我更细一步地审视他的行装,越来越就觉得这身衣服的款式可能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朝代的,但在小城这种地方,不合时宜的行头,或者说不像是人会穿的衣服,常见得像便装一样——便装可能都没有这么常见。

他并没有说什么——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安静。紧接着他递给我一张纸条,大意是政府决定临时吸纳他为探险队队员。

出色的地质学家,以及对此次事件惊人的预测能力

这张纸条还是政府的专用通信纸条——可以理解成写在并不小的纸条上的政府公文,一般用在急需或者突发事件上。

这种情况我在这种“官督民办”的事务里见过不少,但如此突兀的插入还是头一次。纸条的右下角还有高管的签名,Pier Kalaero

反正我不认识他/她。

“好吧,坐到后排。”

至于信任?更重要的是政府的经费。但如果他有什么异样,我也可以随时解决掉他,就凭我腰包里的那把手枪——在一座古代遗迹里翻找出来的奇妙机械,杀伤力出乎意料的大,可以让被击中的家伙和他留下的一切痕迹消失的像没出现过一样,具体原理还不能明确,但这些功效可试了不下几十遍了,从未出过差错,是否有必要那个新伙计提一下呢?


下陷区域在一片地势平坦的沙漠里,一片十分突兀的大坑。大坑的周围有一圈只剩下半壁的沙石墙和一些看起来并不简单的沙石柱结构,可能是政府修建的防沙工事,但历时已久,严重的风化使它们的质地变的格外脆弱,因此大多数工事塌陷或断裂了,这也可能是流沙发生的主要原因。

在流沙下陷的区域里,景色不但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可怖,反而出现了一些错落有致的起伏,看起来像是一些人为修建的房屋,可能是被流沙掩埋的旧工业区。

“旧工业区?”BM用很惊讶的眼神望着前面这片错落有致的工业群落,如果是从下陷区的低谷地里向上看的话,可能会把那些起伏当成是高一些的丘陵——实际上是被流沙盖住的厂房,但看起来倒像是古代建筑,屋顶是圆锥形的,很有文物的风格。

“按照政府的安排,我们要抢先搜索生还者,应该是指那些工人。”

外面的营地由我和BM,还有商人负责,我们从车上卸下政府发给我们的特制帐篷,或者说一个迷你金属碉堡——据说可以抵挡极为猛烈的流沙侵袭,折叠起来只有一个板凳那么大,完全可以装在一个书包里,可惜没人背的动那玩意。

地质学家和自称考古学家(以后就叫他考古学家)的人在一处厂房前逗留了将近半个小时,一直在犹豫是否要使用炸药,去炸开已经硬的像水泥墙一样的沙层。最终还是我替他们做了决定,我拍下考古学家的手,让按钮缩进机器里。

高爆炸药只用了一闪的功夫就把墙壁砸出了一个足够坦克通行的窟窿,地质学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可能是怜悯那些沙子吧。但我不止被这样瞪过一次。对我来说没什么。


炸开了沙石壁之后,松散的沙子就像瀑布一样封住了刚炸开的大口子,新伙计从袖子里掏出手来,像是碰到了沙墙却又没有细节上的表现,又或者是仅仅将手靠近了沙墙,流泻的细沙中间就炸开了一个大口,爆炸处的细沙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没有来到过这里一样。和刚才的不同,这次爆炸只有火光而没有任何声音。火光也远比不上刚才的定时炸弹鲜艳。

我初步判断他身上应该携带有某种有特殊用处的小型部件或者设备,不然的话也不足以让他在不接触到或者仅接触一下沙墙的情况下就“炸”开一个足以通行的口子——他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情况也不排除。

细沙倾尽之后,终于可以看到这座厂房的原貌。

从外面完全看不出厂房原来的样子,倒像是一座大小适中的沙丘。被定时炸弹炸开的洞也不像是被炸开的,反而像是原来就有的一个天然洞穴。厂房里面的空间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只是散落了几粒细沙,因为阳光照不进来倒是黑的很。完好的工业设备摆放在正中央,一台巨大的金属仪器,表面光滑得发亮,还在发出诡异的光,看起来还在运转。其他地方有规律地摆着一些大小不同的石制仪器,也在和大块头一起运转,这些石制仪器看起来比金属仪器还要精密许多。

“这里看起来是一片现代化的工业设施群。”西比利亚蹲在一台石制仪器前,出神地望着那些缓慢转动的齿轮和用铜丝连接的裸露在外面的电路,电火花还在上面闪烁,是黑暗的空间里除了手电筒之外仅有的一点光源,“这些都是发电设备,大部分是机械结构而非什么能源储存器,利用机械运转时产生的动能就可以进行发电,如此高的技术难度也是它到现在为止只停止在立项阶段的原因。”

“这种机械在报纸上提到过,政府的科研团队刚刚造出来一个实验品,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用上了。”机械师擦了把汗,“真幸运能在今天看到。”

机械师的解说瘾很方便我们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但这时他的一通讲解使我不耐烦,仿佛他是在炫耀他的学识一般。但不管怎么说,政府的科研团队是我唯一认可政府的地方,至少科研团队的主权不在政府自己手里。

至于那个大块头,我倒是认得出来,应该是不久前的新式热能发电机,只是年代久远了些而已——也没久远多少。一个月?或者两个月?

厂房之间应该是互相连通的,我们在砸开了一扇可以打开的铁门之后发现了一条不算太曲折的地下通道,通道的尽头则是数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屋,里面的设备有一些还在运转,看起来是操纵前面看到的那些发电机的。这些房间里无一例外的格外明亮,每一间房里都有一盏稀白的发惨的白炽灯。

考古学家,Kin,一路上看起来都无所事事的样子,据他自己说是“没什么好看的”。虽然他一直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但过分的游手好闲还是使我开始怀疑他的来意,直到他对着实验室里的一个陶土花瓶摆设做笔记。

“怎么,你喜欢这个花瓶?”我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要么劝走这个没用的东西,要么除掉他。

“这个花瓶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据我的估计是……七个世纪?”他把用来托着本子的平板电脑递给我,“至少分子检测结果是这么说的。”

在起初我还不相信,直到我伸手握了一下花瓶的颈,那种极端粗糙的质感仿佛有数百只蚂蚁在手心里乱爬一样,上半辈子我肯定忘不掉,手松开的一刻花瓶也便随着手的松弛而碎裂,不出几分钟便化成了一阵风沙,连我手心里沾的那点陶土碎屑也是这样。

事实逼迫着我相信他的话,我也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好奇,在现代的工业群里竟然有一个放置了几个世纪的花瓶?花瓶的年纪或许足以做厂房的祖先了。也没有多少人会把一个古董花瓶——尤其是连质地都达到了古董级的花瓶放在实验室里当摆设,如果是一个新的花瓶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

花瓶里可能还插了几株花,但花应该早就化成灰了。


这些个实验室之间的通道网的中心点,是一间略大的实验室,屋子里面倒没什么值得一顾的东西,只有一扇无法打开的门,但地板中间的一处复杂机械很值得注意。

这出复杂机械有许多细钢丝交织而成,活像西城区的商店里卖的铁丝球,但要比那复杂太多,“铁丝球”的上端是几个分布杂乱无章的开关,单看这些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相互关系。

一行人和开关纠缠了半天之后终于宣布投降——我们很确定这些开关有一定的用处,至少应该和那扇门有一定的关系,但解开开关的工作却总是在最后的时候失败。机械师怔住了,在一番程序化的操作后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铁丝球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复杂与精密,他像个傻子一样地僵立着不动。

我们似乎要在这间房子里待上一晚,然后到明早再商量布置定时炸弹的事情。直到地质学家冷不丁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是机械师如梦初醒般的赞叹。

这些纠缠的铁丝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地开始下陷,它们原来所在的地方空缺成一个矩形大洞,而它们的运动方式好比是把一捆稀松的藤蔓从半空中扔下去,在最后的时候这些铁丝伸展到可以够到下面的地面的程度,我们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座电梯——外形比较特殊而已,需要我们乘着铁丝制成的座位,和铁丝的伸展一同降到地面上。

又一次重复了上述过程之后,经历的几个刻钟的视野内只有沙石的时间,我们到达了地面。

令我们吃惊的是,地面上的景象和我们的预想有很大的出入——一些破旧的房屋,暂时看不出是居民房还是商铺,但可供人居住;成型的高大建筑,相对宽阔的广场——也就是我们降落的地方,以及广场中央的巨大雕像,可能是风化的缘故,已经看不出雕像的全貌。如果抬起头,可以看到这座地下城被包在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外壳中,壳的材质很可能是我们刚才乘“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所看到的过分厚的沙石壁。

提到风化,这座地下城市虽然处于一个闭塞的空间中,风力却格外的旺盛,但还没有旺盛到阻碍我们扎营的地步。所有的建筑都很古旧,很多结构已经残缺不全,整个地下城最完善的东西可能就是在“壳”上悬挂着的那两盏白炽灯了,他们俩是这座城市里的主要光源。这里在政府的详细资料中从未提到,像是一次偶然的发现。这应该是一处古文化遗址,至于具体是什么古代文明还无从考证,但这至少告诉我们两件事:那个考古学家有用了;以及未知的许多可图之利。

古城的通用语言大部分能够被我们理解,这倒挺让人放松的。


机械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蒸发了,就是蒸发了,说他走了,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足迹;说他死了,却又无从寻找他的尸体。他可能是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吧。我们的队伍里少了一个人,这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得力助手,也代表着能够归属于我的报酬多了一些。

BM的旧报纸发挥了很大作用,她的旧报纸上的内容可以随意改变,这座地下城的平面图也不例外。我们也幸运到了极点,在一栋危险得吓人的旧楼里找到了一面熄了火的显示屏,重新用电发动它之后才发现它之前播放的画面是一幅某个教会的传教点分布图,但还是一副完整的平面图。只要有样本,BM的旧报纸就能做到一切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栋楼果然还是过分危险了,二楼存放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诸如我们从未见过的霰弹枪、步枪一类。这些枪的结构大多精巧,紧密,这也是它们完全锈死的原因。只有少数弹药还算有些用处,大部分子弹已经哑火。墙上还留下了交火的痕迹,弹痕以及刀剑划出的裂纹,裂纹处竟然有几根树枝,看起来不像是人为安上去的,但也不可能是自然生长的——它们连根都没有,但本该生根的部位却变得十分圆滑且自然。地上散落着几面腐烂了大半的老式木制盾牌,上面刻着一些文字符号,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和那几把枪处于同一个朝代。

所有人都没想到,从二楼下来以后,天花板——也就是二楼的地板,毫无征兆地碎成大块塌了下来,整个房间里全都是扬尘。从地质学家的身后闪出一个大家伙——人形的,具体容貌没看清楚,这个大家伙伸出手臂,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手臂上嵌着饰钉的革质手套,它护住了我和BM,以及地质学家自己,但不幸的考古学家却在三尺开外的地方被活活砸死了。

等大家伙抬起了身子——它好像是毫不费力的就从碎石堆里站了起来,我跑到考古学家生前站着的地方,扒开几块碎石,考古学家的面容已经不清楚了,和我的预料还有一些出入,我原先认为他可以保留一个完整的头部。大家伙在地质学家的背后消失了,仿佛听从他的使唤似的。

按照地图上的说法,这里是边城,有些战火的痕迹也很正常。地图上在城市的中心有一处标记,之后我们找到的数十幅不同用途的地图,也都在城市的中心做了标记。这么说来,城市的中心多少要有些重要用途。

我们的探索工作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威胁——从铁丝织成的“电梯”里下来之后,“电梯”就自顾自的升上去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已知的道路是通往城外的。在去往城中心的路上,我们会在搜索可用物资的同时,寻找足以把我们带到地面上去的路。

从边城开始,越深入,建筑群就越密集,建筑废墟或者老旧建筑的平均高度也越高,建筑的细节也越丰满。看得出来,我们正在向最繁华的地带驶去。大部分建筑的内部,除了食物之外没有任何可用资源——要么是我们几个搬不动的,要么是我们几个用不起的。提到食物,这些建筑里的食物都保存在型号相同的金属箱子里,意外的新鲜,有些建筑里还散落着政府分发的粮袋或餐盒,以及鲜货保鲜箱——政府会为资助的探险队发一些冒险用具,就包括上述的那些。政府单调的标志印在上面,而标志的下面则是生产日期,距今不过几个月而已——我绝对没有看错年份。

这么说的话,这些政府的粮袋应该是近期的人落在这里的,可能是冒险队或者其他的人,也就意味着这片地下城已经有人来过了,幸运的话还会有尚留在这里的人,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可图之利要打折扣了。

不错,角落里摆放着几个旧水壶,水壶上还刻着他们各自的名字:RivessDainnetBennyPiedrilKatusuki

果然,我的预料是没有错误的,继续向内城推进了一公里不到,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和我们使用同款的机械帐篷的,像模像样的营地。这片营地曾经的主人似乎是经验老道的冒险家,营地的防御设备出乎意料的完备,不错的铁丝围墙,半人高的泥土掩体和几挺轻机枪,以及一箱机枪子弹,子弹出厂还没到半年。

营地的中央是那个和我们撞了的机械帐篷,也是政府分发的。帐篷里简便台桌上的一把手枪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把手枪的子弹可以装在我的手枪里,发射也没什么问题。子弹壳上似乎刻了些字:

Muttlezo , 103.3.24

意义不明的字母和数字。


这片营地的主人还没有回来,或者说回不来了。我决定用这个这个无主的营地,或者借这个主人未归的营地来休息一段时间。

这一路上我们几乎一句话没说,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闷着头迈步,在我无意中瞟了一眼手表之后才发现我们已经走了24小时左右了,而BM和地质学家愣是没喊一句累,以至于后来我提起这件事时,BM的脸上写满了吃惊,她甚至觉不出自己在这些残垣断壁之间游荡了一整天,并且没有觉得困倦。

地质学家在闲暇之余走出了营地,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我们在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只是坐着聊了聊天,BM和我都睡不着,总感觉眼皮像是被镊子挑上去,用钉子钉死了一样牢固,不可能耷拉下来。我们的精神也不错,从还能聊天这点就能看出来。我们草草的做了些粗糙的点心来吃,因为我们根本不饿。

地质学家还没回来,我们也就不等他了。从他在危楼里亮出那个大家伙开始,我便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威胁的人物。

这座营地距离城中心不远,可以直接望见城中心最高的建筑,一座保存较为完好的精美圆柱形建筑,似乎是承担着教堂的职能。屋顶上有一个可以反光的十字雕像,材质似乎是磨光的大理石。姑且先称它为教堂。

我想要机械地贯彻我们探索这座地下城的行动方式,找一个样本,让BM再次用万能报纸去复制一份教堂平面图。我的想法没有错误,在教堂方圆几里果然有一块破旧的显示屏,在闪光的一瞬间我认出了它所显示的内容,是一份平面图,极有可能是教堂的。

我从行囊中拿出微型电池,连接上导电线,因为没有合适的插头,只好用电线接电线的形式去给显示屏供电。

“咔.”

在我打开电池之前,我听到了一声异常清脆且诡异的机械响声,从显示屏的内部发出,不属于显示屏,也不属于我身上的所有机械设备,包括被我扔在旧营地里的机械帐篷。

开动电池的一刻,显示屏上微微出现了白光,但显示出的却不是我们想要的平面图,白光从显示屏的内部以最初的光点为圆心逐渐扩大,显示屏的结构从内到外地翻转开来,像花朵绽放的时候一样,直到最后我们看清楚了这场极为突兀而精美的爆炸,显示屏已经认不出来它当初的样子了。

“咔.”

那种清脆且诡异的机械响声仍然在持续,规律的像瑞士钟表的摆动一样,每过上几秒就会颤抖一下。渐渐地,这种声音像是逐渐远去一般消失了。


在真正地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并且浅尝辄止地迈了几步之后,我就发现我的一举一动根本离不开BM。教堂内部的结构复杂得不敢想象,数十个或数百个布局密集横纵交错的细小房间构成了这个蜂巢一般的建筑,更可怕的是它圆柱体的外形,这些小房间有着出人意料的纵向深度,下楼依靠的并不是楼梯,而是数十个连贯的小房间之间的高度递减,直到高度逐渐下降到与楼下的房间齐平的地步。相应的,上楼也是依靠数十个小房间之间的高度递增。但由于没一个小房间之间的高度差并不明显——也就一个门槛的事,所以根本察觉不出自己是在向哪里走,是在向上或者向下走。

小房间之间有门窗联通,任何一个小房间都称得上四通八达。几乎每一个小房间都有一盏油灯照明,有些小房间里还有设计成窗户样式的镜子。

我在鞋子上钉死了一根油刷笔,笔头略低于鞋底,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黑点脚印,方便我们辨识走过的路。但在这些小房间里绕了一顿时间之后我悲伤的发现,几乎每个房间都留下了黑点脚印。BM的方向感救了我们一命,终于可以在蜂巢里走出一点自己的个性来了。

“咔,咔……”

在我们两个徒步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我们才从不曾间断的脚步声中发现这座教堂里不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除我们两个外至少还有一个人,以及那种清脆,诡异的机械响声,那倒可能只是座摆钟之类的东西。

额外的那个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响着,伴随着我和BM的硬底靴踏在地上的沉稳声音不断的来回作响,有时我们停下脚步,仔细聆听这种声音时,竟然还可以听到老旧布料的摩擦声。直到它彻底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把行囊里的回声定位器摁在墙上,或许可以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没有平面图或者立体模型的载入,定位器无法显示教堂的建筑结构,只能在空白的背景上来指示声源的位置。定位器上显示这种声音的声源在我们的正下方,也就是我们正下方的小房间里,但声源却不是鞋子或者鞋子与地面的摩擦,根据定位器的模拟,是一件破旧的大衣——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地质学家。

定位器的近程勘探功能始终在开启着,在近程勘探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在向我们靠近的声源,我也可以清楚地听到那种诡异而清脆的机械响声越来越明显。

“咔,咔,咔……”

背后的窗口上一点点地爬出了一台很小的机械车,半圆体,车体外面布满了亮得反光的厚金属外壳,看起来很难摧毁。

机械车还在一点点的向我们逼近,速度和我们的走路速度相近,我们却不知道它的来意以及它的能力,直到BM在狭小的房间内被它机械的追踪逼到彻底伸展不开手脚。它距离BM一米左右的时候,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或者说是飞到足以够到人脸那么高的高度,向BM的胸口猛冲过去。

在BM站着的地方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爆炸,却只能看到少许火光,听不到任何声音。“猛烈”是指BM的伤势,由于她背靠着窗户,她可能已经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轰到另一个小房间里,或者很远的房间去了。

我拔出手枪,趁着它调头的功夫想要摧毁它,手枪子弹在它的表面融化,形成了一层逐渐收束的强酸膜,但在强酸膜干涸到看不见的时候,机械车却没有任何的损坏,仍然在以不变的慢走速度向我逼近,我很清楚只要我走进了死路,我也就和那条死路没什么区别了。

攀爬的用时还是拉近了我与机械车的距离,机械车最终走到了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那时我距离下一个房间的窗口仅仅五米左右。它从地上跳了起来,向我直冲过来,但却没有像撞击BM那样撞击我的胸口,而是从腰间绕到了我的身后,缩小成一块徽章似的东西贴在了大家伙的手套上——地质学家和他的大家伙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想都没想,从腰间的皮囊里抽出手枪,手枪的枪管上似乎被做了什么奇异的标记,一块闪着些许紫色光的骷髅标记。在我瞄准的时候,地质学家逼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大家伙把大拇指弯了下去,这些我都看到了,却没有真正注意到。

“这把手枪已经被我做上标记了。”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听到地质学家的嗓音,沙哑得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嗓门也很小。

大家伙的大拇指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摁下去,从我的右手开始的肌肤开始由里向外地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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