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齿轮早已,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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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ty站在休眠仓的边上,面如死灰地操纵程序往其中加入氰化物;但最终手还是停在了「确认」上。

最终犹豫再三,她轻叹一口气,手在屏幕上一扫,关掉了先前的所有界面,任由面前的「怪物」继续沉睡。

她还需要你,
所以我饶你不死。


她来到床边,俯下身,亲吻了妹妹的额头,犹豫一番,最终又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背起床上的背包,走到升降梯中,启动了上升电梯。

“再……见。”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抿了抿嘴止住了,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她越来越远,她知道她再犹豫就再也无法离开了。身后的背包启动了,数根机械触手从中伸出,其中一根与她对视一番;那一刻,他们之间好似认同了某些事,随后那些触手便自行缩回去了。


路两旁是巨大的树桩,蜿蜒的路在森林中曲折,窗外时常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与木材切割粉碎的声音,在那之下掩盖的是森林的哀嚎。

他打开日志,再次确认了一遍信息,便合上了。

那步棋,总归是有用的。

………

一个急刹车,整个车队停了下来,若不是车队由计算机进行统控,估计会发生极其惨烈的追尾事故。

“一号车报告,什么情况?”『联络员』身旁的副官略显烦躁,拿起中控台上的传呼器,询问道。

“是地雷,金属探测器有反应,工兵组正在准备排雷。” “需要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如果长官需要我们也可以让坦克装上排雷铲,但那样——” “就让工兵来,不要打草惊蛇。”

『联络员』面如死灰地看向车窗外,他知道,这不会是「他们」的手笔,只会是「她」,因为这里面没有记录。

果不其然,没一会,前端就传来了多声枪响。副官正准备离开车辆看看情况,却被『联络员』一手压住。

伴随着枪声的结束,传呼机中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出来见我。”

他看向窗外的眼睛往车队前端瞟了瞟,尽管这个角度他根本不可能看到车队的最前面。他拉开车门,一个闪现来到了车队的最前端,站在那个身高不足他腿长的女孩面前,以高看低的角度俯视着她,他弘高的身躯遮住了女孩面前的太阳,给Panty留下的尽是阴影。

“你不需要他们,更不需要「他」!带走我,不要再过去。”Panty的背包解决完那些人的生命后从一旁赶来,挂在主人的背上,将她撑到与那人相同的高度。她那稚嫩的脸上显露着杀气与寒意。

“凭什么?”『联络员』没有多言,果断抛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你们不可能独自解读博士的科技,你们需要我,他曾经的得力助手之一。”Panty看着他的眼睛,她在很久以前也这么干过,说道,“博士的大多数科研成果是理论派的,你们需要我这个负责实质化的助理。”

他眯起眼,鼓着掌,开口道:“一个不错的理——”

“姐姐!”

一丝不和蔼的喊声却打破这难得的交易现场。

Stocking的手掌扶着古树粗糙的树皮,原本身子就不好的她为了能追上更是花了一番精力。此刻她看见姐姐身旁之人,正是害死博士的二者之一,先前醒来后失去姐姐的迷茫与困惑在此刻一同化为怒焰和肾上腺素,怒火在心中翻腾与灼烧:

“你——!给我,去 !”

“你应该再让我承诺一条的,「不要伤害他们」,可惜啊,太迟了。”『联络员』转过身,在消失前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纳米机械制成的刀刃穿透了少女的腹腔。一只大手掌掴着少女无力的头颅,刀刃裹挟着噗嗤声从中拔出,转眼间,刀尖就已经点在了她的喉结前。

“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还不及大脑思索这话裹挟的后果,Panty就已经急着吼出了这句话。

她后悔了。

“当真?”只见那人转过头,好似算到一切的妖魔一般露齿笑着,点在刀尖上的是至亲的生命,而握刀的是戏谑的恶鬼。

但她不是先生,并不掌握着回溯时间的后悔药。喉结伴随着吞咽的声响上下蠕动一番:“当真。”

听到这话,『联络员』将刀从那个脆弱的生命旁挪开,握刀的手转了转,臂刃从刺改划,刀背贴着手臂呈现防御姿态,他拎着女孩的脑袋,就像拎着一只待宰的鸡,又呼地松手,任砸在地上,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那我也遵守我的那份。医疗兵,搬点东西给她吧。”

若在平时,她会发疯了般地去撕碎任何胆敢伤害妹妹之人的头颅,但现在她只是失魂落魄地奔向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妹妹。

“蠢货,你为什么要来——”她在哭,但她的手没有停下过,解衣,止血,消毒,准备着缝合,“纱布呢?纱布有吗?能用来吸瘀血的垫料也行,还有麻醉剂,止痛针也行,能用的都行……”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哀求,她此刻已经输了,输得体无完肤。

“姐 姐……”她本以为那样的摧残早已触碰到了这个脆弱的灵魂的底线,她没想到,这个虚弱的小人居然还醒着。她甚至颤抖地抬起了她的手,好似要抓住最后一支稻草。

“不要乱动,没事的,会没事的,唔……”她握住了她的手,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努力不发出一丝哽咽,姿势好似一位修女在向着自己的神明忏悔。随后深吸一口气,抹去涩泪,开始了手术。


老者卧在床上,唤来身旁的人,握住并捏着他的手:“我退休后,他……就拜托,咳,你了。”

“……我知道了,博士。”被唤来的人脸上时常带着冰般冷漠,此刻却罕见地露出了柔情,“我会的。”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但那顽强的笑面却在男人合上门之后猛地咳嗽起来。

………

“老头子他,把我交给你了?”一个青年抽着烟,眼神低落,问道。

“是的。走吧,唐宁。我来开车。”

“是,谢尔顿博士。”青年甩掉手里的烟回应道,随即又低声咒骂道,“平时叫你好好休息你都不听,死老头子。”


“所以……那几年里,你经历了什么?我记得很清楚叔你以前……”

“想听故事?看来你同意我的邀请了?”

“我可没说过那种话!”

“欧米伽,调取C-77日志。”

“我说了我没答应!”


她趴在她的身上,好似睡着一般,却未将任何力点压在那副病弱的身躯上,她们之间那么贴近,又并未接触;她们之间并无言语,因为她们的心已经述出了一切。

Panty坐起身,不舍地看着面前的妹妹,最后还是站起身,抖去身上沾染的泥土,转身离开。

“姐姐,”哪怕 再明白,再不舍,她们 之间终是姐妹,一方 怎会真地狠心从对方身边离开,另一方又怎会忍心眼睁睁看对方离开,“请不要走……”

那气息是多么微弱,那语气是多么哀求,那回眸是多么地——忧伤

她的心动摇了,她知道她不可以,她也明白,但她仍然想要回过身,回过身去——
一根钢管从她的身边飞过,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她背后的机械臂。机械臂的末端伸出某种注射器,在Stocking的臂膀上轻轻一扎,本就虚弱的躯体在这一刻,终于安心地睡着了。

她本准备前去检查一番,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攥紧成拳,她的手在发抖,她的心在斗争,她的机械臂又一次帮了她一把:“小姐……”

这声呼唤终止了这位少女纠结的内心,她先是震惊地看向一旁的手臂,疑惑的神情刚刚显露便被她匆忙掩饰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走吧,Jacky。”

“好的小姐。”

那一天,你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的生命被你改变了。
对我而言,你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谢谢你陪着我。” “荣幸之至。”


“这些笔迹……是老头子的?”诸葛家的孩子翻阅着手里的试验记录,他的各项申请通过得很快,毕竟他是4级研究员的孩子,家族还和基金会有着莫大的联系,这背后还有两位监督者1帮着打点,“这家伙这些年研究的……都什么啊?”

关于时间与空间方面的研究资料,总是繁杂凌乱与抽象的,对不上弦的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理解,而能全部理解的则是万中挑一的天才。那也是能成为谢尔顿博士的学徒的标准,毕竟全球70亿人,哪怕0.1‰此刻也有着庞大的基数。

但在现在,这位天才还不知道他手中的文件,改变了他此生,不,严格来说,是此世的走向。

“那是你父亲瑾博士第一次成功地人为打开时空通道的实验记录,而且用的是全解读的技术。”一个小女孩叼着嘴里的棒棒糖,坐在缓缓滑过的移动架上,“听起来没什么对吧?那个时候可是20年前。”

小车撞在一旁的工作台上,被反作用力弹了回来,在空荡的地面上旋转着,女孩拉住小车,伸直双腿摆动着,试图让它转得更快些。

渐渐地,小车还是停了下来,她便放下了玩心,仔细观摩着诸葛唐宁抄录着笔记:“你个家伙,想独自站在先生与你爹的肩膀上当巨人?带我一个,我也想。”

那个家伙转过头,一脸死鱼相地看向身旁的小孩:“我不收小孩当学徒,就是这样。”

“我靠你什么意思啊!老娘什么时候成小孩了!而且谁说老娘要当你学徒啊喂!”听到这话,Panty的火气被点燃了,站在架子上张牙舞爪地喊着。

果不其然,她一个重心不稳,架子向后划去,面朝地地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啧,就不能看着点吗?”一双手及时拎住了她的衣领,把她缓缓放到地上,“我和隆可没有闲心一直陪着你,你好歹也是个姐姐了,少惹点事。”

“博,博士!你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看你要摔了就跑过来了。”谢尔顿耸了耸肩,看向一旁努力破译 着的新学徒,“挺努力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欧米伽把所有资料整理出来。”

“不用,我习惯自己的纸质玩意,我不是太信得过别人手下的机器人。”

“好好,你和你那老爹一个德行,不愧是诸葛博士的孩子。”谢尔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唐宁突然叫住了转身离开的老师,“把资料整理一下给我吧,这老头子的文笔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电脑好用。”

谢尔顿不好说什么,只能对着一旁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助手耸耸肩:“试着习惯吧。”


“所以,你对于曾经还记得多少?姓唐的。”少女坐在汽车的后座中央,利用车前的后视镜观察着身旁那人的脸色,“你不可能一点不记得的。”

“只有很少,但你先前对我说的话让我想起了些——”那人收起先前的凶恶,摆出往日对待下属时的严厉与柔和,他已不知道哪一面才是他的面具,“梦魇。可以和我说说,我是怎么离开的吗?”


黑,虚无,空洞,时间才此处没有意义,空间在这里被无限拉伸,生命是这里的外来客,而这里,什么都不是。

他的梦中先是虚无,接着是黑,黑带来的是空间感,但只有空虚的空间感,他好像什么都触碰不到,连空气这类填充介质都触碰不到。

嘶,头……好痛,我睡了多久?唐宁醒来,这么想着。这个圆饼状,有着数十平方米的器械内,包含着属于他的一切。先尝试恢复通讯吧。他的潜意识让他想起了他的职责。

他不知道,这也是他以后所能拥有的所有一切。

他想要爬起,却发现身子无法动弹。怎么回事?他想着,明明植入物显示——

不,不对,有些地方不对。他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开始疏离起现在脑中的一切。刷新呢?明明博士给我调的每0.2微秒就会刷新一次,我的心律不可能永远恒定在这个数。

这时,他眼前的数值跳了一下,但这一下,用了3秒。

他瞬间明白了。

时间,时间被拉长了,但他的意识没有,他可以正常地思考,但他的身体却无法及时对他的思想进行反馈。

他努力转动着眼球,他的安全睡袋旁就是一面厚重的的玻璃,有着多重保险确保不会碎裂;此刻,窗外可谓是漆黑一片。

不,不能算黑,黑是一种颜色,而窗外的「黑」,给人无的空感,是无色的,连空间感都不复存在;这给了他一种恐惧感与回归感,好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又好似母胎中温暖的羊水;这淡然的空间感贪婪地蚕食着所有被它包裹着的东西,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窗而入将其吞食。

但好在,哪怕是「下一秒」,那也是很久以后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好在这并不是什么折磨人的过程,只是让他感觉很慢,太慢了;就像搅动着炖锅稠汁冷却后的凝固物,并非一动不动,只是十分缓慢。

信号!必须找到信号!哪怕试验真的失败了,也要给我找到他!去找!

一些并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涌入了他的大脑,侵入了他的认知:先生?

找到他,必须找到他!必须找到,他并不代表着试验是失败,他……

奇怪的记忆组合,记忆中的博士时而亢奋,时而颓然,好似很激动,又带着害怕。

真的……找不到吗?

记忆中的博士不甘地闭上双眼,祈祷着最后的奇迹。是的,祈祷。

最后一次对冲,来吧。

床边的信标似乎感应到什么,滴滴地叫了起来。唐宁知道,只要他抬起手,按下那个红彤彤闪着的按钮,他们就能得到回应,他们就能找到他——

但是他做不到,他抬不起手。

各位……散了吧。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

随着人员的离开,他的两颊显露出积压了许久的颓靡,嘴角抽动着,他若有若无地张嘴闭嘴,似乎说着什么……

对不起。

红光还在那里闪烁着,他拼尽全力,努力让自己抬起了手,向那边伸去。他可以做到!他能做到!他——必须做到。

这个过程是缓慢且煎熬的,他看着记忆中的博士在并未启动的对冲仪上捣鼓着,时而靠着操作台坐下,仰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又时而好似睡着一般低落着;而他则在那里,拼尽全力,抬起手,按下了按钮。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太迟了。就在他按下的前一刻,他亲眼看着自己敬爱的博士亲手拉下了扫描室的电闸,用密钥封上了那的门。

红色的闪光停止了,他就像一具雕像一样杵在那,摆着那卖力又可笑的姿势。

对不起……博士。

没事,至少他为了科学献身了。这就够了,不必自责。不必——

博士?博士!医生!医生快来!36号床……

自此,他的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麦尔肯,不要这么自责……

谢谢你,马克。我太害怕失去任何人了。他很有天赋,或许能超过——

喝酒,喝酒,不谈这些,现在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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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里面有个人……休克,营养不良,脱水——”
“马上准备抢救!”
“可怜的孩子,你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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